画面一晃,就到了她成亲的日子,喧哗热闹中这么多宾客来敬酒,康泽康浔给挡了一些,还是这个傻弟弟,喝得舌头都大了,还要护着她这个二哥。
真是。
傻小子。
魏清辰紧紧的捏着香骨,燃过的香灰落下来,在她手背上留下烫红的痕迹。
那三支香,终是插在了香炉里。
楚明钰端正跪着,给世子爷磕了个头,眼里寂静,无波无痕。魏宝如年纪尚幼,还是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但显然有人叮嘱过她,于是她也跟着三婶婶一道,磕头还礼。
后头的丫头婆子乃至抱着安哥儿的奶娘,齐齐磕下头去。
灵堂里再无一人说话,只有一旁做法事的和尚,一声一声的敲着通灵的木鱼,一遍一遍的颂着往生的经文。
魏清辰在灵堂前陪了佟敏儿一会,才出门回房更衣。
她从远道回来的,身上还穿着寻日里的衣裳,彼时尚不知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
走得几步路,身后响起了轻缓的脚步声,是秦暖暖追了出来。
魏清辰便站定了等她。
秦暖暖曲身一礼,说道:“自三弟出事以来,明钰已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她偏开头,像是想压一下情绪,好一会,才尽力平静着续道,“妾身想请世子爷,帮忙劝一劝。”
魏清辰的心底有些动容,她点点头,回了秦暖暖一揖,“嫂嫂也清减了。这些时日辛苦嫂嫂,望嫂嫂多加保重。”
秦暖暖长睫微扇,不再多说,转过身,又往灵堂去了。
魏清辰又站了片刻,才往思华堂走。
几个世子卫知道府里出了事故,都没有离开,见她出来,领头那人走上前去,听候吩咐。
魏清辰沉着眉,眼里带出几分锐利的杀气,“把跟着三公子出门的人都叫过来,让他们在书房里等着!”
“是!”世子卫领命,疾步离去了。
长风寂寥,深秋凝露。
一辆马车行走在帝国西陲偏远的路途中,马车的前后有侍卫护着,看得出一个个都身负武艺。
西陲边境虽穷苦困顿,好在与北境离得极远,战事尚未波及,百姓有口饭吃,路上还算太平。
车厢里六公主穆文馨扶着摇晃的车壁,脸色苍白。崎岖的道路遥远的路途将她的耐心磨尽,心中的恨意更深切的翻涌上来。
她的眼底一片阴霾,夹杂着厌恶与不耐。
马车又行了许久,磅礴的水声逐渐轰隆,闵柔公主撩起车帘往外头看。
“公主殿下。”刘兵策马上前,控着马回禀道:“前边就是大乾河了。”
闵柔公主道:“你确定曲有才是给发配到了这儿?”
“是。”刘兵的马鞭指着远方:“过了这道河,就是边境地,曲有才等人都被发配到这里,做苦役。”
“做苦役。”闵柔公主冷笑了下,“他还留着一条命。”
刘兵没再接话。
大半个月前,他们收到消息,贬为庶民的齐亲王在并州染了疫症,地方官员知他过往身份,倒也不敢见死不救。可那疫症来得太凶,没等请旨的文书送到京城,曾经的齐亲王穆启元,就一命呜呼了。
得知这件事,闵柔公主只是狠狠的咬着牙,厉声吩咐提前了出门的计划。
刘兵却难免想到,齐亲王当初为谋财放任了泯州疫症,而今不过一年半载,自己也死于并州大疫之中。
这算不算天道好轮回?
西境大乾河岸,曲有才背着石块,蹒跚着往堤岸走。大乾河浩瀚辽阔,是东耀国西境天然的屏障,但若遇上滔天雨季,也极容易发生涝灾,是以年年都续加固河堤。
石块尖利的棱角磨伤了曲有才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