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都各自散了去做事，颂佳让人把门帘子放下来，好歹遮住些寒气，回过头来，正看到二小姐用筷箸点了点面前的一盘清炒藕片。

“三少奶奶。”颂佳看着她疲倦的样子，有些心疼的道：“不如咱们去仰止居，请大少奶奶来帮帮忙吧。她进府多年，各处该用什么人用什么事物，她都能给您出个主意。”

楚明钰夹起藕片慢慢咬了一口，半晌才道：“不必了。”

颂佳好愁。

三少奶奶和大少奶奶的情分分明挺好的，可这阵子不知怎么了，竟是谁也没见谁，就是在花园子里遇到，都只是礼貌的点点头，她们做丫头的好歹还行个礼呢，两个主子就跟陌生人似的，擦肩而过。

不！连擦肩都省了，远远避开的！

颂佳劝道：“三少奶奶，奴婢虽不知您和大少奶奶是谁得罪了谁，可她好歹是您大嫂，咱们也不说要赔罪什么的，至少您去走动走动。从前你们多要好呢，哪儿能说散就散呢。”

楚明钰低着头，听她这般说，眼圈却慢慢的红了。

桌上的饭菜还没动几口，菜色已渐渐冷了。颂佳心中无奈，也不知该不该再劝。这时外头又来了个婆子，楚明钰搁下筷箸，让人把菜撤下去了。

婆子是来回话的，年节要用的碳火都备齐了，有需要大量使用的黑炭，寻常使用的红萝炭，还有较为矜贵的银炭。

楚明钰接过单子大致看了一遍，让人按着往年的份例给各方分派。末了又与颂佳道：“你去看着些，等他们取了南苑和玉禾院用的，你另外再拿六斤银碳送去仰止居。记账的时候就从我们竹风苑的份例里出。”

颂佳心中一喜，这是三少奶奶愿意求和了。她高高兴兴的应下，还没出门呢，三少奶奶又叫住了她。

楚明钰顿了下，道：“若是大少奶奶问起，你就说是给宝姐儿的。天时太冷，小孩儿家经不得冻。”

“是。奴婢知道了。”颂佳略做一礼，退下不提。

仰止居并不远，用不了许久，颂佳便回到了竹风苑。

这时刚好是晌午，楚明钰歇了会儿，听说她回来，就叫到了跟前。想要问秦姐姐过得好不好，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说出口的是：“就回来了？宝姐儿还好吗？”

颂佳皱巴着小脸，摇头道：“宝姐儿病了。”

“病了？”楚明钰吓了一跳，立即从暖榻上下来，“怎么病的？请大夫了吗？”

没等颂佳回话，她抬脚就往外走，“不行，我得去看看。”

外边可冷了，丫头们匆忙取着大披风，七手八脚的给三少奶奶披上。

路上颂佳才赶着说，宝姐儿是昨儿个晚上不知是吃坏了肚子还是感了风，今儿个就有些恹恹的，好在没发热。

来到仰止居，两扇大门半敞半阖，楚明钰从前来惯了，也没顾上这许多，直接走进了院子里。

已是隆冬，庭院里的花儿早已凋谢，唯有曾一同饮过冰梨酒的那树绿梅，正傲然盛开。

楚明钰从梅树下走过，听到西厢房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她脚步不停，急急的走了过去。

西厢房里，魏承先抱着宝姐儿，难得耐心的哄着：“哦哦哦，乖宝儿，爹爹抱着，不哭不哭哦。唉。这是怎么了？看着真让人心焦。”

他说着，瞪眼去看平日里带孩子的奶娘。奶娘拘束的躬着身，不敢吭声。

婆子丫头们围了一地，魏承先怒道：“一个孩子都带不好！白养着你们这么些人！”

下人们唯唯诺诺，又是找药又是寻被子，都恨不得手上有事情做。

秦暖暖冷眼瞧着，并没有说话。

魏承先的做派她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每回他来示好，定是有求于她。要么是要人脉，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