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玉泉楼,它和我记忆中的小楼一模一样,甚至里头的布置和古玩,都模仿着我家里的那座楼。”刘太后说着说着,眼角隐约泛起了泪光。
“外祖母,你与外祖父的感情真好。”魏清辰挨近她,握住了她日渐苍老的手。
刘太后拍了拍她手背,收敛了情绪,含笑道:“辰儿,你外祖父贵为九五之尊,为了哄一个女子欢心,都能做到这份上,你娘说你心喜楚家那丫头,但也只是这般,你便要放弃了吗?”
“外祖母……”
启礼之后,楚家的喜庆氛围便低落了不少。戚晓珑拗不过着长女的意思,回绝了族长“上门女婿”的安排,又再一次回绝了靖远侯府的求亲。这一回是把族里的长辈和靖远侯府一起得罪了,黎家再次被打脸,京城里看热闹不嫌事大,茶馆里就差拿本子说书了。
眼看着长女在年后就满十九了,亲事还没着落,戚晓珑的心里当真七上八下。一会儿叹慰老爷霎时间撒手人寰,否则黎家何敢欺上门来,一会儿又忧心大女儿的亲事不顺,小女儿的亲事何时才能提上议程。
偏偏两个女儿对此都不上心,念叨多了楚明熙便说要去御药堂,楚明钰寻了各种理由非要跟着去,可她不爱呆在马车里,时常换了骑装溜去寻姐姐。一来二往的,柜上的药材没能认齐全,骑马的技艺倒是娴熟不少。
今年夏天来得早,五月初便常惊雷滚滚,御药堂需要晾晒的药材未能晒透,还未收进库房就损失了两成,各分号掌柜纷纷着人送信诉苦,楚明熙忙得一馈十起。
五月末,天下诸郡州陆续暴雨连绵,皇帝让钦天监择日祭天。魏清辰掌执御刀宿卫侍从,花钿绣服,衣绿执象,出入皆随皇帝左右。
六月初,江南农田受灾,江北堤坝告急,各地文书由八百里加急如雪片般飞来。一时之间物价飞涨,米粮日贵,不出半月,竟然在临近京城的邺北城都发生了聚众成寇的事件。
彼时楚明熙刚巧带着楚明钰在邺北城的御药堂分号,分号的莫掌柜将难处摆了一回又一回。楚明熙坐在上首处听他说完,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等话音落尽了,方淡淡的道:“莫掌柜说的难处,各分号都有,御药堂花重金将您老请在这儿,莫非只是给我诉苦的?”
“我这……”
“今年的情形我也清楚,这样罢,上半年的红利我先不收,放在分号给你周转,你也不必去找银号放贷,省下一笔利钱,待年末了一总关账便是。”
听得如此说,莫掌柜神情刚一松,楚明熙却话锋徒转,带了严厉的口吻冷喝道:“相应的,药材的质地绝不能降。旁的药堂怎么做我不管,御药堂有我在一日,药材是几分的品相就只能卖几分的价钱!有敢趁乱抬价者,御药堂绝不姑息,不若此刻,就给我请辞了罢!”
饶是莫掌柜在御药堂年逾十载,听到大小姐这话都惊得腿软。他拍着胸脯做了保证,才冒着满脊背的冷汗退了出去。
二小姐已经在外头等了一会子了,见他出来,扮个鬼脸溜进厢房。
“姐姐。”楚明钰关好房门走过来,青黛给她们姐妹俩重新沏了茶。“姐姐,你可听说了,朝廷派了人来,将寇乱镇压下去了。”
“嗯。”
“你怎的一点都不惊讶!前阵子贼寇四起的似乎也不见你慌乱的。”
“有何可惊讶的?又有何可慌乱?”
楚明钰想了一会,闷闷的坐到了边上。
楚明熙好笑的看着她,对青黛道:“你给她说说。”
青黛便走到二小姐身边掰着手指:“首先呢,这些贼寇不是真的江洋大盗,他们只是饿极了被煽动的;其次,邺北城虽不是天子脚下可也离京城不远,朝廷发兵一日可到。有这两点,我们御药堂是本分商家,又有何可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