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郎已经抬脚走进了药所里。
比起楚家的御药堂,安仁药所要小上一大圈儿,但前头掌柜后头药箱,左右各有坐诊大夫,这基本的设施还都齐全。
魏清辰一身装束,虽不显得富贵,但至少整洁爽利,且气度就在那儿,等闲也不会让人小瞧了去。
门上跑堂的伙计都是一副势利眼,约莫打量一番就上前打招呼了。
“客官是要看诊还是抓药?”
魏清辰道:“我兄长受了些风寒,想请位大夫去瞧一瞧。”
“风寒啊?”伙计一听,登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大约又觉得不大好,勉强收了笑,扬声道:“掌柜,这位客官要请大夫,上门问诊呢。”
魏清辰付了一两足银,还替大夫背了药箱,引着他往客栈走。
走了一程路,到老槐树下转个弯,如同离开了一片萧索,街上逐渐又有了人声热闹。
那卖“月儿饼”的小摊还支着,圆圆的面饼烤得金黄喷香,唱童谣的小孩儿们却已各自回家去了。
往客栈的路途不远不近,魏清辰一边走一边搭了几句话,她叹气般说道:“家兄往乡下亲戚那儿走了一趟,回来就病着了,又是发冷又是发热。我听说村镇里许多人都得了这个怪病。大夫,您知道这是什么病吗?”
出诊的大夫姓曲,这时笑道:“听你说的,你兄长得的大约是伤寒。”
“伤寒?”魏清辰皱起眉头。
曲大夫道:“你不要急。这个病要治也不难。待我给他诊一诊脉再说。”
客栈里,康泽取了热粥回来,喝得半碗,渐渐觉着胸口发闷,咳个不停,再喝不下,只好搁下碗筷又躺了回去。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拍门,他挣扎着睁开眼,努力应了一句。
方才取粥时他留了心眼,没闩着门,这时果然是世子爷领着大夫回来了。
魏清辰听到里头应声,忙推开了房门,叫了声:“大哥。”
康泽蹒跚起身,魏清辰想过来扶他一把,被他往后一退,拒绝了。
“屋子没点灯,你去把窗户支起来,好亮堂些。”康泽支开了她。
窗户开在侧面,并没对着床榻,魏清辰支起半扇,光线落了进来,屋里果然亮堂了些。
曲大夫走近榻前,先仔细瞧了瞧榻上年轻男子的气色。
这些时日以来,这种病症他已瞧了许多次,已经很熟悉了,望闻问切,此时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年轻男子得的就是时疫。
不过这男子身子精壮,看样子也是个练家子,病得也不深,倒是不难诊治。
曲大夫想着,坐到了榻前的矮凳上,让康泽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