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面是风口,窗户大开,凛冽的夜风裹着雨点阵阵吹入,雨水在路灯映照下如同银丝,一根又一根扎进心脏里。

萧意疼得?有些麻木了。

他?想问,江声,你明明也?看过我身?上的疤。

可江声不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那个人哪怕把自己裹成?木乃伊江声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萧意说:“你不觉得?很丑陋吗?”

江声说,“你也?是从他?那样的境地走出来的,也?应该理解,他?能从泥巴坑里爬起来已?经很了不起。”

萧意脸上的笑?意愈发褪去,他?用一种茫然的柔软目光注视着他?,仿佛陷入某种不能理解的情绪中。

“疤痕怎么会丑陋,那应该算得?上是他?的荣耀。”

萧意又笑?起来,但很快他?感到?一种荒谬。一种怒火在燃烧。

“是他?抗争命运的每一步,是坚强的刻痕,棋子?的轨迹。”

江声的声音说着甚至很放松,在他?最?讨厌的阴雨天、雷雨天,情绪竟然得?到?圜转。

萧意宁愿是自己的情绪感知出了错,也?不想看到?江声这样的情绪产生。

在被切割开的阴影里,楚熄松垮的肩膀靠着墙壁。

他?低着头聆听,忍不住极轻地拿手去摩挲手腕的疤痕,眼眸中光泽闪烁,他?想笑?,却有些笑?不出来。

雷电和路灯的白光照得?他?惨白。像是折断翅膀的鸟,淋着雨脏兮兮的狗。

很多人会对楚熄抱有虚伪的怜悯,无所谓,弱点也?可以成?为一种武器。也?有很多人说过楚熄是可恶的人,无所谓,恶毒也?是他?的武器。

楚熄对江声示弱很多次,唯独没有和他?说过自己的过去。

他?要怎么说。

说他?穷到?连学费都交不起,说他?惨到?连药都买不起,还是说他?小小年纪就开始打架争地盘,野狗一样朝所有人吠叫吗。

说吸毒的养母怎么发疯把他?从三楼推下去,动弹不得?、又痛到?闭不上眼吗。

说他?被多少人堵着追债,只?能嬉皮笑?脸地说下次下次吗。

还是要说他?是怎么抓着人的头发把人撞得?头破血流,说他?怎么在烂尾楼的楼梯角落看着别?人如何因为他?的算计而惨叫,血蜿蜒到?台阶下吗。

说他?怎么可怜,又要说他?多么恶毒,多么残忍吗?

他?要怎么说。

他?应该怎么说呢?

这些他?不想回忆的过去,这些他?人格的一部?分,为什么总有人在一遍遍地提起。

他?可以用这些悲惨的经历绑架楚家,像个市侩小人一样反复强调“我现在这样都是你们欠我的”,以得?到?更多钱、股份、更好的待遇,把他?的过往痕迹全都洗清。

可是江声,楚熄唯独不希望江声知道。

冗长的寂静后,萧意蓦地很轻地道,“他?到?底算什么呢。”

他?说着,又笑?起来,湿润和煦的眼眸抬起。

高大宽阔的身?影靠近,阴影笼罩过来,面孔英俊的男人悲伤地望着他?,喃喃询问,“他?才走到?哪一步,他?凭什么能被你看着呢?”

细碎雨声里,萧意几乎无法控制。

“……阿声,”他?应该控制,但是他?无法控制。萧意感觉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嘴唇干涸,喉咙里滚出的声音都带着艰涩,“你要看从泥巴坑里爬起来的人,你要看荣耀的旧伤、你要看抗争命运的人,石头上的刻痕,棋子?挣脱棋盘的样子?,为什么不看我?”

他?的面具出现遮掩不了的裂痕,他?的眼神暴露太多,他?用力握着江声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