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担上楚漆的弟弟这样的名义会不会好一点?
如果陪伴他意味着要抛下楚漆,江声还会陪他吗?
如果选择他意味着不能选择楚漆,江声还会选择他吗?
楚熄闷在江声的颈窝,眼皮时不时痉挛一下。睫毛翕动?着蹭着他的颈子。
江声推着他的胸口,感觉到他沉稳又剧烈的心跳滚烫而有力地?烙在他的手心。
“你……”
楚熄说,“我也好讨厌下雨。”
他的声音在江声耳边喃喃,热气传递一阵酥麻的涟漪,几乎盖过了?窗外的雨水坠落在地?上的声音、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全部的吵杂都被楚熄很轻的声音盖住了?。
楚熄很少对江声提起?自己的过去。
那是组成他的一部分,却和他一样上不得台面。他很想得到江声的怜爱,但?偶尔又想保留自己空虚的自尊。那些月光都照不亮的过往,只会让他显得和江声不那么相配。
有时候楚熄还是希望他们能够看起?来更?般配一点的,家世、容貌、才华……
一点也好。
梅雨季的时候,积蓄的雨水时常会从天窗的缝隙漏到室内,让整个房子都充斥恼人得要命的滴答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空寂的夜晚,每滴下来一声,心跳都会随之一紧。
意志上残酷的滴水刑,让他的心脏都在经受水滴石穿的尖刻折磨。楚熄闭着眼听,时而觉得是高山上融化的雪,时而感觉是刀尖上滴下来的血。他弹着硬币,让轻灵的碰响压过雨声。
硬币弹满十下的时候,滴答滴答的雨水会不堪重负地?哗啦一下流淌下来。
被从那个脏兮兮的小城接回?来的时候,楚熄好像是十六岁。
那也是个雨天。
很早以前,楚熄就?发现。雨天更?容易掩盖一些东西的味道、声音,因为?许多人会在淅沥的雨声中感到安全,所以危险的事情反而更?容易发生在下雨天。在雨里做坏事,愚蠢的人会猝不及防。
来接他的人撞到他和别?人打架。
少年脸上蹭着青紫的伤口,蹲下来的时候后颈的棘突明?显,腰背勾弯成很有张力的弧线,手臂结实,上面还带着伤疤和血迹。
他伤痕累累,瘦骨嶙峋。像是会为?了?一根骨头打架的野狗。
他们先是文质彬彬地?说,楚少爷,请跟我们来。
背地?里却在问,这就?是楚漆的弟弟吗。
楚熄品味了?一下这句话,觉得很有意思。
这里面潜藏的不屑、惊疑、鄙夷,感慨甚至一些隐秘的嘲笑、优越感,都太明?显了?。
明?显到那一瞬间,楚熄就?知道这群讨人厌的蠢东西是能够利用的,他们会很轻松地?带来他想要的一切。
金钱,权利,光鲜亮丽的生活。
越是高高在上的上等?人,越是会觉得金钱是种不值一提的消耗品。
用不值一提的消耗品作为?弥补,他应该感恩戴德。毕竟是他们拉他离开沼泽泥潭,免除他过往数年的罪孽,让他重获荣耀光彩的新生。在破败城区煎熬的楚熄从此销声匿迹,成为?了?楚家的二少爷。
他没?有志得意满。
这些都是他应得的,甚至来迟了?。
在他在回?家的晚宴上,看到演奏钢琴的那个青年开始。他觉得自己是否应该表现得更?不慕名利一些,清高傲岸一些。
他仰望他,心惊肉跳、茫然、惊疑,感受到命运的垂青,同时审视自己,觉得自己市侩、低劣,不值一提。
现在他离江声的距离,比起?当初作为?一个观众和他的距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