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打了个哈欠,“挂。”
“要江声挂。”
“你动?动?手指的事情还要我来?”
“难道在江声这里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吗?”
“不是啊!我要先?抬起胳膊,拿起手机,再动?手指,很累的好不好。”
楚熄嘴角扯开笑,还打算说什么,忽然听到电话那边一阵窸窣的响声。
刚刚那道冷沉的男音这会儿格外近,带着轻嘲低声说,“话真多。”
不知?道在说谁。总之楚熄很快就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
……烦人的东西。
他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幸运和江声同?居而已?,也?不知?道拿捏自己的身?份。
楚熄放下手机,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睛半眯起,带着一种冷冷的散漫。
有时?楚熄会抹去自己不堪的一面,大谈特谈他的悲惨,以赚取更多的利益。
权利是一种暴力,同?情是一种筹码,这样的算计楚熄用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的身?上,交换心照不宣的东西。
可?楚熄很少对江声详细地提到过去。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在江声心里他是有趣的、没?有瑕疵的、光辉耀眼的,而不是狼狈的、亟需拯救的,不堪到让人憎恨的。
楚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片刻,动?手关掉了灯。
微弱光线勾勒他年轻的轮廓,耳骨链晃动?两?下,细闪的微光映在镜面上反射到眼睛里。
楚熄转身?离开,拿起了客厅的袋子。
家里的阿姨看着他这样,惊奇地问起,“楚少爷是要去约会吗?”
楚熄随口说,“差不多?”
阿姨称赞起来,“楚少爷一表人才,又是这样优秀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楚熄眉梢扬起,断眉带着一种冷感的潇洒。他脚步顿了下,似乎没?有因为这样的话感到多么开心,但还是眼睛弯弯地说,“承您吉言啦。”
12.12。
今天是楚熄的生日。
准确来说,是他在外流落时?候的生日。这个日期定得很随便,和他本来的生日并?不一样。
他出生证明上的生日是七月底,回到楚家之后,他的生日理所当然被更改。但楚熄还是更喜欢原来的这个,因为江声的生日是12.26。离江声更近一点?的,当然是更好的。
坐进车里,视野宽阔地映照出窗外的别墅,楚熄收回视线。
楚家为了体现对他的重视,七月底会举办正式的生日宴。
宴会也?许是在游轮,也?许是在宴会厅,也?许在某个庄园。
总之,金碧辉煌是必然的,特权阶级的高?傲是必然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是必然的。那样的场合里礼物能堆成?一座小山,楚熄会收到超越他前半生听到的所有字数的丰盛赞美,哪怕他一看就和那些赞美不沾边。
高?雅华贵的场所,巨大的香槟塔,有足足三人高?的巨大蛋糕在人们的掌声中被推出来。
花团锦簇,一路都是纸醉金迷的香。乐团会全程坐在宴会演奏处为这些名流交际花伴奏,穿燕尾服的指挥拿着指挥棒全情投入。
所有人都投入至极。唯独楚熄会盯着地面,觉得这实在光可?鉴人,让误入此地的流浪狗清晰看到自己脏兮兮的丑样子。
他就算顺着那条路走上台汪两?声,都能立刻赢得乱七八糟的掌声,和宾客们“楚家一对兄弟真是人中龙凤”这样的赞誉。
楚熄很难不觉得好笑。
他们可?能是瞎子,而他是小丑。
他就算穿着西装,打扮得体,也?根本融入不了那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