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门摇晃着,李检很轻地把门推开。

外面很冷,屋里却更冷。

又因为窗户碎了,风光明正大地大肆掠夺了里面的温度。

有些东西即便脑子里可以不去想了,但身体还代替他记得。

李检条件反射地摸上一旁墙壁的开关,灯光刺目地爆炸。

一切都和过去相差无几,好像抹去上面那层厚重的灰,他们的时间就还留在那个时候。

李检静静扫过去,他扯了扯嘴角,但没笑出来。

在他看来,严?汌无非是想要用这种方法勾起李检关于过去的那些回忆,从而心软与他重归于好。

但无论有没有命案或别的那些东西,严?汌都不明白他已经不愿意去相信。

李检不愿意相信严?汌给他的,被虚情假意包裹下露出真心实意的,或真情实感伪装下装腔作势的,任何一种爱。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薄又透白的眼皮隐隐颤动,李检在踏上通往客厅的平台后猛然顿住脚步。

原先宽敞的客厅在堆放中显得分外拥挤,方枘圆凿了许多贴满照片的白板、三台持续亮着屏幕的电脑、突兀出现在客厅的四张宽大书桌,书桌上摆满了一沓又一沓的文件资料。

李检把手上的行李靠墙放在地上,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靠近其中一块白板。

上面贴满的照片,与那日他闯入严?汌书房后的密室里的白板相同。

不过这张白板上的照片要更齐全,也更完善,几乎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公检机关在分析刑事凶案时的分析链。

丝毫没有犹豫,李检立刻去翻看手边的资料。

他不知道严?汌究竟是从何处拿到的,这里密密麻麻摆满的,竟然全都是过去发生在他身边的案件卷宗和一些李检看不懂的金融数据。

李检当即明白过来,严?汌在暗中自己调查从十八年的绑架案开始,最新卷宗可追溯到张清说的又一个被狗咬死的人。

在看到受害者照片的时候,李检顿了一下,他困惑地眯了下眼。

当晚虽然他没有看清袭击者的脸,但那个人身形并不低矮,反倒有些高。

可这份卷宗上记录的名为张小的受害者却要矮小一些,身形稍壮,附上的照片上清晰记录了他死前受过多处撞击与击打伤,手背骨结也有挥拳的擦伤,而后才是烈性犬撕咬咽喉留下的巨大齿印。

李检随机就想到严?汌说过,当晚去他家的有两个人,他只在房间内见到了一个。

这时候,李检忽然就想到了雨夜里响起的那两阵急促的敲门声。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以为是严?汌……

但如果不是呢?

一个想法猛然间闪入李检心中,他立刻再次确认了张小身上的击打伤,和格斗拳击出拳的位置很像,再加上出拳位置要稍高,对方一定是个比张小个子要高上不少的人。

是严?汌!

李检呼吸一滞,他当即低头翻找另两张桌上堆放的文件。果不其然,找到了过往三个同样被狗咬死的卷宗,把四份报告摆在一起,逐条圈画出来。

除去第一位死者死于刀伤后的失血过多,其余三个死者在死前身上都有过搏击伤。

如果这些人都是严?汌杀的,他不会在做了被狗咬死的结案判断后还在私下调查。

但这些死者又在生前都与严?汌有过密切的接触,甚至可以说,有极大可能的证据指向严?汌就是最后一个见过他们的重大嫌疑人。

李检眉心狠狠皱起来,拢起极深的“川”字。

修长的手指无节奏地在几分卷宗上来回敲击着,良久,叩击桌面的声音蓦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