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将?夏时,十鸢的?病终于好了?,不需要再整日?喝药。

晴雯忍不住又提起去城外清净寺一事,十鸢安静了?一下,她问:

“我能?出府么?”

十鸢再怎么不经事,也知晓姨娘的?身份低微,她不是府中姑娘,也不是府中主母,只是一个姨娘,也能?自由出入府邸么?

晴雯也呃声,她心?底恼自己的?不谨慎,懊悔道:“奴婢去问问柏叔。”

十鸢没有阻止晴雯,她私心?里也是想要出去的?。

晴雯回来?得很快,她满脸笑意地?带来?好消息:

“柏叔说了?,如果?姨娘想出去,吩咐马房准备马车就行了?。”

十鸢垂眸,忍住眸中的?意外和愕然,手中的?帕子被不着痕迹地?握得褶皱了?些许。

她没想到她能?这么轻易出府,戚十堰居然一点也不拘着她。

晴雯还在继续说:“柏叔还说了?,姨娘有需求,就派人去账房支银子。”

柏叔终究只是府中的?一个奴才,能?做主到这个地?步只有一人。

十鸢眼眸轻微地?颤了?一下,她不得不承认,不管理由是什么,愧疚还是补偿,戚十堰对她是极好的?。

女子偏头?,透过楹窗看?向窗外,她院子中有一棵杏树,它被困于这院子中,树枝不断攀延,怯生生地?探出墙去,但府中下人会时常修剪,给它浇水除草,于是它十分好看?,也十分规整。

十鸢是在翌日?出府时见到的?戚十堰。

他好像也是要出府。

两人在府门口不期而遇,鹤氅都被褪去,他一袭青鹤色衣裳,是由上等云锦制成,袖口和衣领由金线滚边,腰封坠玉,他也看?见了?她,停下了?脚步,他容貌并非惊人的?俊美,但眉眼沉静,唇色极淡,迫人的?压力侵袭而来?。

十鸢和他其实不是一个门。

她是妾室,进出也只能?走偏门,要从正门处绕过去。

十鸢和他四目相视,只简短一个对视,她对着他福身,似是最?寻常妾室,她低垂下白皙修长的?脖颈,低声道:“妾身见过爷。”

她的?嗓音很轻柔,语气也极淡,如冬日?皑雪上拂过的?一缕清风。

她说妾身,也喊他爷。

简简单单的?一声称呼,将?两人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他们是礼法的?夫与妾,于世人眼中,她是他一人的?私有物。

戚十堰眸色沉沉地看着女子,许久,他低沉地?应了?声:

“起来?。”

戚十堰陡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不滥情,许晚辞死?后,他不会再娶。

纳她为妾已经是失态出格,他的?后院从今以后也只会有她一人。

不论二人再如何疏离,其实二人早是世上最?亲密的?关系。

戚十堰看?见了?准备去打开偏门的?下人,沉声问:

“要出去?”

女子头?也没抬,只轻轻应了?声。

戚十堰转身:“走吧。”

和戚十堰一起离开,自然不需要再开偏门,柏叔抬了?一下头?,十鸢也错愕了?片刻。

但她没有自贱的?习惯,安静地?跟在了?戚十堰身后。

十鸢以为两人的?交集到此也应该结束了?。

但是没有,戚十堰站在马前,十鸢立即意识到他在等她。

十鸢看?了?眼马车,她最?终还是上前靠近戚十堰,轻声细语:“爷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么?”

戚十堰递给了?她一块铁质令牌。

令牌上刻了?一个“戚”字,十鸢了?然这令牌是代表了?什么,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