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时间刚刚好。
一切都是那样水到渠成。
只是就在方才,他看到念兮与裴俭站在一处说笑,那般默契,心里忽然有种没来由的慌张。
一年能比过一辈子吗?
他们一定也有很多美好的时光。
“在想什么?”
马车里,念兮问道。
顾辞摇头,“方才被事情耽搁了,有些遗憾,没看到温先生讲话的风采。”
裴俭也叫她温先生。
念兮有些愣怔,随即笑道,“我好紧张,手心里全是汗,还好你没来。”
顾辞问:“为何?”
念兮:“我的光辉形象呢,万一将背好的词忘了怎么办?岂不是要在你面前出丑。”
顾辞失笑,“你没有丑的时候。”
他说着话,突然卡了一下,念兮立即注意到,马上追问,“你顿这一下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我有丑的时候喽,顾小六,你将话讲清楚。”
涉及美,再温柔的女孩子也要露出炸毛的一面。
顾辞佯装回忆,“那夜你从揽月楼下来,一张脸脏兮兮,偏又哭过,留下两道黑白的水印,我初时都没敢认。”
念兮再料想不到,顾辞竟真敢说,还讲的这么具体有细节,姑娘家不要面子吗?
她立时反唇相讥,“你看你都黑成什么样了,还穿月白长袍,月白适合武将吗?”
顾辞气愤,“你从前都说我玉树临风,穿这颜色最俊美飘逸!”
念兮冷笑,“那你还说我貌美如花呢。”
两人像小孩一样拌嘴,互相瞪视对方,几息过后,又同时笑出声来。
顾辞许久没有这般畅快惬意过,赶紧将惹急了的人顺毛:
“那身小太监服饰你穿着宽大,愈发衬得柔弱纤瘦,惹人爱怜,像只脏兮兮的小猫一样,再没有丑的时候。”
脏兮兮的猫?
很好。
念兮也跟着笑,“你如今是真的不适合穿月白色。”
顾辞:……
笑过之后,顾辞凝视着她的面容,突然说道,“无论你遇到谁,跟谁在一起,你都会过得很好,哪怕一个人也是一样。”
念兮被他这话说的怔忡。
更不明白他话里的用意。
“念儿,你……梦里的那个姑娘,在前一世,有遇到后来曲水的男子吗?”
念兮抬起眼睛看他,慢慢摇了摇头,“没有,他去了北境,直到她死,都未曾相遇。”
难怪她先前一直执着于北境的事,难怪裴俭很早之前便提醒他留意北梁太子。
“所以那一世,他的结局是什么?”
念兮声音艰涩,“孤守北境,不得归京。”
须弥芥子,大千一苇。
谁又能说得清楚,孤守北境的顾辞,不是在另一个须弥里存在?
只是一瞬之间,顾辞却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仿佛已经走过一生,那个伴着血色残阳的人,孤寂而杀戮的漫长一生。
“念儿,遇到你真好。”
顾辞的目光温柔,“如果没有我,你也会遇到一个很合适的人。”
可是我不同。
若是没有你,余生便只剩下空洞,人间烟火,事事都将充满遗憾。
所以,利用也罢,疗伤也好,顾辞永远都不会走。
他永远都会温柔而包容地等待。
不用勉强,不用害怕。
他永远都会在来处等她。
选择的权力从来都在她的手里。
爱或是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