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泛起淡淡的粉色,一副酩酊不大醉的模样,微挑的眼线像把小钩子,又把陈山野心里深处那木头箱子里的旖旎回忆一点点地勾出来。
浓眉微皱,陈山野搞不懂她问这一句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直回答她:“我一般跑到两三点下线。”
“那你今晚能提前下班吗?”阮玫眼睛带着笑,“我们叙叙旧?”
*
是他。
阮玫一说完“我刚叫的代驾”便认出他了,还在半空挥动的手一时顿住。
即便男人被黑色口罩挡去了半张脸,也无法遮住那道浓眉和幽深黑眸。
阮玫不知道他的名字,那一晚她还来不及问,就让他给跑了。
事情发生的当下,她虽有醉意,但身体记忆很清晰,作为她第一个且唯一一个的 419 对象,他亦可称得上十分合格。
回想起来,这男人其实毫无章法技巧可言,只凭优渥的自身条件,如同野兽般横冲直撞。她被弄得泪眼婆娑,最后累得昏昏欲睡,隐约记得他拿来温热毛巾替她擦干净哭得脏兮兮的脸,还把她硬拉起身喂了几口水,最后给她掖好了被子。
等阮玫小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连垃圾桶里的垃圾都被他带走丢掉。
吸引力这种事真的很妙,就像一颗一直按部就班行驶的行星,忽然间脱了轨,并且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轨道上了。
更荒唐的是,这一年好些夜里,阮玫睁眼,闭眼,想的竟都是这人烫如熔岩的胸膛和能迸出细碎火星的黑眸。
她没刻意去找对方,以为只是一夜情缘,万万没想过,这城市这么大,这样都能遇上。
所以这是应了那一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她认出他了,那他呢,会记得她吗?
三层口罩完美掩住了因为欣喜而勾起的嘴角,阮玫站在原地,等男人骑着小电动向她驶来。
等男人出示完工牌,阮玫把车钥匙交给他。
车钥匙搁在他掌心显得好小一把,她思绪不受控地乱飞。
她又想起那一晚在镜子里瞧见自己身上全是手痕,淡淡的豆沙粉,和自己腿上的一片片玫瑰花瓣融在一起。
她那时傻愣愣地摊开手去丈量那手印。
好大。
上了车,阮玫从后视镜里看男人弯腰整理后备厢,结实宽厚的肩膀快占满小小的门,占满窄长的后视镜,占满她的眼。
接着他绕车检查,突然敲敲她旁边的玻璃,对她说右车灯有一处磕碰。
阮玫拉下口罩应他,在空气中对上的视线很快被他避开。
哦?为什么要躲闪?
所以他也记得,对吗?
阮玫不禁咬住下唇,虎牙在唇上厮磨着,唇角止不住又一次往上扬起。
或许是因为夏夜闷热,或许是因为陈师傅自身带着股温热,亦或许是阮玫自己心跳得极快,车子启动后她拨了一下出风口,想给自己降降温。
呼,好热。
她用手掌给自己扇扇风,低头从手机里挑选着合适的歌单,随机播出来的是《霓虹港湾》,关淑怡版本。
之前阮玫听这首歌时觉得寒冰过境,可今晚她却听出另一个味道,令人迷醉的气音高低起伏,冷艳、魅惑、缠绵、缱绻,一层推着一层,如迷烟幻梦。
宛如那一晚的她上了云端,又荡漾于无边的大海。
阮玫和小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大脑也飞快地运转,不停想着要如何自然又含蓄地同他提起那一晚的事。
等红灯时她问他要不要把口罩摘下来,可他不但不乐意,还伸手把自己的口罩拉高了一点。
遮什么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