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鸣彦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会被阮玫打骂的心理准备,挨几巴掌也是预计中的事,甚至说,这样才是他设想中的事情发展方向。他们从大学走到社会,经历了那么多,他相信只要阮玫愿意听他道歉,他就一定可以慢慢地追回她。
他太了解阮玫,她的心太软了。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面前这男人的表情并不凶狠,可黄鸣彦总觉得下一秒对方就要给他一拳头,全力把他打趴在地。
和面对阮玫时的心态不同,黄鸣彦此时已经咬实了后槽牙,手指微蜷着准备随时能握成拳,当看到陈山野举起右手,他甚至萌生了想抬手挡住脸的念头。
陈山野没有出拳,而是伸出食指,指着这位前男友身后方停靠在路旁、塞满了大半条街道的黑色小车,问:“那辆车,是你的吗?”
阮玫不明所以,顺着陈山野指的方向看过去,是辆旧车型的日产轿车。
黄鸣彦咽了口口水,点头承认。
“前几个礼拜有一个下雨天,你就在这里出现过了是吗?”陈山野的声音低沉微哑,仿佛酝酿着台风暴雨,“还有几次,我也在这附近看到你的车。”
阮玫猛地抬起头,看着陈山野绷紧的硬朗下颌,问:“下雨天?”
陈山野直视着黄鸣彦,目光深沉:“对,就是我在这里等你的那一晚。”
是那辆亮大灯、按着喇叭朝他们冲过来的车子?!
“……黄鸣彦,你一直在跟踪我?”突然一股寒意漫上阮玫的脊椎和后颈,她往旁躲了一步,下意识隐进陈山野的影子里。
黄鸣彦没有料到过陈山野会留意过他的车,急着想跟阮玫解释:“不是跟踪,玫玫,我之前只是……不敢打扰你。”
陈山野右跨一步挡住黄鸣彦的去向,其实他连腰背都没有绷直,如一把还未拉紧的弯弓,却带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强硬气势:“既然不想打扰就做得干脆一点,有本事就把钱还了,之后离她远远的,能懂吗?”
光气场上输人一截,黄鸣彦只能恶言嘲讽道:“你是谁?区区一个代驾,这里有你说话的地?”
胸腔里的鞭炮噼里啪啦被点燃,血液全湧上大脑,阮玫气得眼眶发红:“黄鸣彦!你别再恶心我了好吗?!他是我的……”
陈山野打断阮玫的话,“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你应该不想让警察知道你在这。”
他一只手拿出手机按着什么,另一手往后,拉住了炸毛小猫的手腕,顺势往下,五根手指插进阮玫的,将她的温软拢进了自己的掌心中,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陈山野勾起嘴笑,眉梢眼角都是放松的。
嗯,这样才够近。
前两个数字已经输入,左手拇指堪堪在「0」上停住,夏夜的风温热灼人,但他的声音里压着一丝凛寒:“或者我现在就报个警,说有个诈骗犯跟踪我女朋友,你觉得呢?”
Night.39
“除了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到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了啊?”
阮玫举起那双微糙的手掌在灯火下来回反转,仔细地照着,看细沙清理干净了没有,看还有没有哪里有微小不可见的伤口。
房东配的布艺沙发太软太低,坐在上方就像陷入酥皮泡芙中融化的卡仕达奶油里,淌出的甜蜜皱褶将他们包裹在其中。
下午拆箱出来的灯管静置在矮几上,吸顶灯亮着白光。
一个人时显得淡薄的影子,叠加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之后显得浓黑了些,不再那么寡淡孤寂。
陈山野翻过手掌把阮玫的双手握在手心里,如厚实的黑土盖住皑皑白雪,他脸上笑意渐浓:“有个外卖小哥骑车看手机,车子冲着我来,我避开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