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野也不提刚刚看到她眼角的泪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聊之前代驾的话题。
“啊,公司不给你们买保险,那你们怎么办啊?”阮玫咬了口饼干。
“我自己买了意外险,一年也就不到四百块钱。”陈山野也拿了一块饼干,距离中午那一顿有点久了,连阮玫都饿了,他不可能不饿。
吃完后陈山野继续说:“赔偿金额还行,身故残疾赔五十万,意外医疗保十万,就算花点钱买个心安吧。”
阮玫听到“身故残疾”这种字眼心悸了一下:“呸呸呸,大吉大利。别说这些了,换话题换话题……”
怕吵到其他乘客,两人聊天时的声音轻又低,几乎在对方的耳畔吐息。
阮玫渐渐犯困,眼皮子往下耷,说了句“我想眯一下”,便自然而然地倚到陈山野的手臂侧方。
“嗯,你睡。”陈山野侧了侧身子,帮她挡住车窗外的刺眼残阳。
列车冲破夕阳驶进夜幕里,吃鸭脖子的女孩下车了,中年夫妇下车了,前排空了出来,后排坐了新的乘客。
但椅子中间的扶手没有再放下来过。
在贵定县的停站长达六分钟,醒了的阮玫拉着陈山野到月台上抽烟。
这次抽的是陈山野的烟,烟草浓郁的辛辣让阮玫第一口没忍住皱了皱眉,烟雾很快被微凉的夜风吹散,灰烬在指间中似细小尘埃簌簌掉落,这里入夜已经比广州凉一些了。
“你租房子的地点有考虑过吗?”陈山野问。
“还是想尽量找在江南西附近吧,我刚在网上看了几个房源,等回去之前约一下中介看看。”
“你预算多少?”
“一千五以内吧,只是一个人住,能少一点就少一点。”
“好,我也帮你问问人。”陈山野抽了口烟,那附近的房价没天河的贵,可一千五也没办法租太像样的房子。
“抽烟的回车上了!要开车了!”列车员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呼喊。
阮玫掐了烟,吐出最后一口烟雾:“走吧。”
陈山野指了指后面的五号车厢:“饿了没有?去餐车买饭盒吧?”
“你不是有带吃的吗?”
陈山野一怔,他确实背包里带了吃的,但是只有三桶方便面,他解释道:“我那个是……”
阮玫打断了陈山野的话,走到他身后,推着他往车门走:“我不是说了吗,我很平易近人好相处哒。”
大高个就这么被人推着走,陈山野往前走了几步,嘴角勾起笑。
阮玫吃完最后一口红烧牛肉面时,陈山野的两桶酸菜牛肉面也见了底,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饱嗝,睁大眼睛你看我我看你,接着又同时笑出声。
一弯明月在夜幕中斜嘴笑着,夜空中的星星远远眺望着这两颗被四四方方的窗框住的小尘埃,一直伴着他们去到地上银河的终点。
杨新伟刚挂了电话就见到陈山野向他走来。
这大高个儿在人群中显眼得很,可等他走近了杨新伟才见到陈山野身边还跟着一姑娘,一时以为陈山野难道找到他家婆娘了?
他没见过陈山野的老婆,只从自家婆娘那听过几次,说吴家那姑娘长得可好看,就是心眼儿怎么那么坏呢,两夫妻相处不来就好好谈分开嘛,就这么抛下一岁的儿子不管不顾了也是够狠心的。
杨新伟不敢随便开口,试探着问陈山野:“哎哟野子,这位是……?”
“我在广州的朋友,带她过来这边玩两天。”陈山野给两人做了简单介绍,拿过阮玫手里的行李箱对她说:“你先上车。”
“我来我来。”杨新伟急忙跟着陈山野走到后备厢,给他打开了车盖,悄悄问他,“这是……新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