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答应干嘛?你自己约了人,就自己去招呼。”

陈山野叉着腰,尽管出租屋的门开着,但屋内还是闷着一股暑热,有汗水从额头滑至他高挺的鼻梁,他撩高 T 恤下摆抹了把脸,走去角落把风扇打开。扇叶缓慢旋转起来,“嘎吱嘎吱”作响。

“我这不是想给你制造机会吗?你看这么久了,你身边也没个人。”钟芒从沙发上弹起,跟着陈山野走进厨房,狭小的空间一下子被两人占满。

“我不需要。”

陈山野把米线入锅,沸腾的热水瞬间安静,细小的气泡从用了有一些时日的锅底咕噜冒上来。

煤气炉另一边也起了火,炒锅里倒入杂酱加热,咸香微辣的酱香味裹在水汽里灌满面积不大的厨房,陈山野把抽油烟机打开。

“哥,你别老惦记着嫂子啊……她都跟人跑那么久了……”钟芒咽了口口水,倒不是害怕陈山野听到他提起“男人之痛”而发怒,单纯只是因为加热中的炸酱实在太香了。

陈山野把洗手盆边的小窗推开,好让香气跑出去,窗外就是隔壁握手楼的红色条形墙砖,残阳倒映在镜面砖块上刺得他眼睛发疼。

锅里的水再次沸腾起来,米线在锅里乱舞,杂酱红油鼓起了小泡。

直到关火的时候陈山野才淡淡说了声:“也没总惦记着了。”

可油烟机的轰隆声盖住了他的声音,钟芒“蛤”了一声,陈山野没再应他。

Night.03

一包干米线能做三人份,两人飞快分吃完,陈山野进厕所冲了个冷水澡,出来后穿上白 T 恤和黑牛仔裤,套上反光背心,戴上银色头盔,检查了背囊里的装备齐全,两部手机都充满了电,便提着电动车出门。

他走到对门敲了敲,钟芒慌里慌张地跑来开门,手里还拎着卷卷纸:“你先开工吧,我突然想上大号,不用等我了!”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啦!”

二十多公斤的电动车陈山野单手拎着,另一手在代驾平台上操作开始听单。

他走到巷子外才骑上车,霓虹灯牌在夜幕下斑斓迷幻,灯光在一张张或疲倦或无神或兴奋的脸上渗透进他们的肌理,顺着血液流淌,麻痹着他们的心脏。

入夜后,街边的店铺开始把货摊往马路上推,直接把不宽的街道占去三分之一,每走几步就有一家店会在门口摆上外扩音箱,放着激情飞扬的广告语和电子舞曲来吸引顾客注意力。

陈山野在熙攘的人群里穿梭,刚出了村子大牌坊平台就推进来一单。

他开始了晚上的工作。

其实陈山野挺喜欢晚上七点至九点的客人,一般这段时间的客人都是在餐厅饭馆多饮了两杯,人不会醉得失态,格外好相处。

而九点往后的代驾高峰期里,客人多从酒吧、夜店、桑拿足浴、会所等声色场所出来,到那个时候,遇上什么客人、什么车、什么事,都得听天由命。

天气热了,疫情平稳了,出来吃饭的人多了,订单自然也多起来,陈山野刚把第一个客人平安送到家,手机里又接了一单。

听单、接单、打电话和客人确定地点、见到客人时出示工牌、绕车检查一圈、折电动车、在驾驶座上铺垫布、和客人核对路线、发动车辆、驾驶、结束行程、重新听单……

陈山野每一晚都重复着一次又一次枯燥无味的流程,驾驶着价格悬殊的车,在扑朔迷离的夜色里奔跑,穿梭于霓虹钢铁森林中,也听着、看着客人的人生百态。

把一辆大 G 送到保利公馆,不见醉意的车主说接下来自己开进车库就好,陈山野便在小区外结束了代驾行程。

他接着看了看地图,很多师傅在这附近等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