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阮玫猛地抬头,人工飘雪时间并不长,在他们接吻的时候已经停下了,所以这时从黑夜里悄然落下的,是真的雪。
“陈山野,下雪了!”南方孩子对雪的痴迷,就像山里孩子对海的向往。
白雪似被鹅黄灯光染成金黄的纸片,洋洋洒洒而下,没有声音。
南方来的姑娘仰着头兴奋地数着,一片,两片,三片……在第八片的时候被陈山野吻住。
落雪没有声音,说爱你,也不需要有声音。
?Night.75
白色毛巾轻轻地扫去落在墓碑上的黄沙土,两个月前清明节刚涂好的油漆颜色还鲜艳,陈山野蹲下身,将石碑上钟芒的相片擦干净。
“村里新来的年轻村官组织了个一个老年人广场舞团,奶奶也参加了,每天晚上就在村口大广场那跳舞,奶奶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你放心吧。”
墓碑前放了一份杂酱米线和两罐王老吉,陈山野不顾地上的泥土,直接坐在墓前,喀嚓,把两罐凉茶都开了,一罐放在石碑前,一罐自己拿着,和地上那罐轻碰了一声脆响。
“对了,前几天罗蕊联系过我,江门有一家美甲店挖了她过去,说是底薪和提成都比原来的那家高了不少,具体多少我没问,看她的样子是挺满意的。”
陈山野仰头喝了几口,继续说:“她说等工作稳定下来后,找个假期来看看你。”
陈山野打开装着杂酱米线的乐扣盒盖子,东西是他早上在家里煮好了带过来的,米线都糊成一坨了,但他也无所谓,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嘴里嚼着东西,陈山野话语含糊:“龙哥说最近广州又有新的团伙卖起什么新型毒品,你说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呢?一个个跟疯了似的……瞎子才死了那么些日子,又有人卷土重来了……”
回老家快大半年时,陈山野接到了龙北的电话,说钟芒丢了命的那个特大贩毒团伙被警方破获了,几个主要涉案人员都被抓住,只有为首的瞎子跑了,这一段网上已经出了公告和新闻。
但没有公布出来的,是以为早就跑路了的瞎子当晚死在自己的会所里,太阳穴中了一枪,手枪握在他自己手里,说是畏罪自杀。
钟芒去世那晚发生的事龙北辗转问了好些人,毕竟对那些人来说钟芒太渺小了,最终在剃刀身边的马仔嘴里问出了话。
钟芒没吸毒,是被瞎子强喂混了冰毒的酒。
浅琥珀般的凉茶从红色罐口倾泻而出,哗啦啦地浇淋在黄土上。
陈山野低声笑着说:“我明天就走了,等下次回来的时候再来看你啊,下面缺什么就报梦给哥知道,回头哥给你烧。”
树叶娑娑,似是有人在回答些什么,一片绿叶似羽毛般掉落在墓碑上。
陈山野伸手想去掸,想想罢了,由得绿叶静静躺在碑上。
陈山野把墓前的东西收拾完下山,慢慢地往奶奶家走,远远瞧见蔡晓峰拿着大扫帚在门口扫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