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里似有无限的愧疚和惋惜。
听得姜枝生生一激灵。
姜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你对不起什么?你又没有欠我。”
说完往他怀里缩了缩,“也不是你们家把我爸给告进去的。”
说实话,她对程隽礼有失望。
是对在他身上付出多年却没有回应的不甘。
但从来没有怨怪。
程隽礼抱着她半天没有动。
默了半晌,他贴着她的发丝,眼神里尽是惶然,颤着声儿,“如果是呢?”
姜枝已经睡着了。
隔天清晨。
程隽礼系着袖扣在餐厅落座,看了眼正喝脱脂牛奶的姜枝,“上午你不是没课吗,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姜枝低头切着三明治,“我今天去看看我爸爸。”
程隽礼没有说话。
姜枝的爸爸就关在南城,离申城不到两小时的路。
到服刑期满也还有七年时间。
他抽出餐巾给她擦了擦嘴角的吐司碎屑,“我先去公司了。”
姜枝点头,“路上小心。”
他们倒真像一对模范夫妻了。
姜枝在心底嗤笑出声。
因为提前有过预约。
狱警也没有多作盘问。
只是交代她们注意时间。
姜枝隔着厚重的探视玻璃,看着爸爸穿着藏青囚服出来,和她记忆里的样子天差地别,顿时眼底有热意涌了上来。
从前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剪成了寸头,走路时也微微弓着背,看见狱警的时候又点头又是鞠躬。
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这是姜枝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境遇会真真切切改变一个人。
她拿起话筒,强稳住心神,“爸爸,你都好吗?”
“都好都好,你别担心。”
姜枝怕自己哭出来,没有多说什么,说了一些近况,就把话筒给了郑婕。
然后捂着嘴跑远了。
郑婕拿起话筒,“嗐,你女儿还是这个样子,不过你别担心,女婿如今对她还不错。”
姜父也红了眼眶,“就是程家那个儿子?”
“没错,横竖他们也是订了婚的,这俩孩子是命里的冤孽。”
姜父又问,“何颍前些天来过一次,追问我女儿的下落,你没有告诉她实情吧?”
郑婕摇了摇头,“你交代过多次,我不会说出去。”
说着绕了绕线圈,“何况我是个不能生的,养了小枝多年,早把她当亲生女儿了。”
姜父放心地点了点头,“她如今成家了,你也松快一些。”
郑婕应了声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你宝贝女儿好着呢。”
“哎,多保重。”
郑婕直接从南城上了回京的飞机。
姜枝乘车独自回了申城。
她没有再去学校,而是直接去了裕园。
舞蹈室前两天已经改建好了。
姜枝换了身芭蕾舞服,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跳着芭蕾。
跳得是她第一次得奖的作品《Paquita》。
那年她十一岁。
还是千娇万宠的姜家大小姐。
评委公布成绩的时候,她就缩在爸爸宽大的外套里取暖,一点都不担心结果。
因为爸爸告诉她说,谁也没有她跳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