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想说。
何颍的精神状态禁不起受刺激。
他不想把何颍逼到那个份上。
与其说他不想,不如说是不敢。
投鼠忌器,姜枝就是个重器。
程隽礼不敢赌,哪怕她还何颍未曾相认,就算她们一辈子不相认,他也照样不敢。
他太爱姜枝了,太在乎她,因而畏畏不前。
程隽礼不欲再待在此处。
他转身欲走时,背后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何颍指着他喊,“我的儿子到底在哪儿!?我求求你了,看在我养育过你的份上,就告诉我吧!”
何颍的声音沙哑不堪,“程董事长,我求你了。”
深秋的日头格外明媚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一片。
而整栋别墅的窗帘全被何颍关上了,屋子里黑得难见天日,程隽礼就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他整个人背对着何颍,只需要走上一小步就能踏进光明中。
程隽礼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你儿子他很好,没有经历丝毫人世间的痛苦,爱与恨的折磨,也不曾和他的父亲刀兵相见,他比我有福气。”
何颍只知道懵懵懂懂地点头。
门外的文立听得一头雾水。
这和设想的完全不同,怎么董事长说着说着,反倒安慰起何颍来了?还是不着边际的假话。
但他转念一想,联想到程隽礼昨晚的闭门不出和狂饮烂醉,很快明白过来。
八成是因为何颍是夫人的妈妈。
但他没有想到,程隽礼对姜枝的感情能深到这种地步,磨砺了十来年,牢牢握在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利刃。
在杀母仇人面前,明明有十足的把握能一招制敌的程董事长,竟会把剑收回去。
眉姨见程隽礼这么快就出来,“少爷没事吧?”
程隽礼却答非所问,“把何颍送去港城疗养院,安排最好的心理医生给她治疗,你也跟过去好好照顾她,等将来她的身体好转了再回来。”
“是。”眉姨应道。
文立忙紧走两步开了车门。
程隽礼坐上车后默了好一阵子,司机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副驾位上的文立也很识相地装哑巴。
良久,他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眉骨,轻声吩咐道,“开车。”
从佘山庄园下来,路过申城戏剧学院大门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的程隽礼终于出声,他侧首看着窗外,“小枝呢?”
文立早就防备着程隽礼这两天会问起夫人的日常,因为他家老板能做到对夫人不闻不问的时间,撑死了也就一天。
他早上就归纳好了,只等着向老板汇报,“昨天正常上下班,六点半回了云月居,晚饭后练了瑜伽,今天没课所以没出门。”
程隽礼脸上已经不复从佘山出来的阴鸷淡漠,一提起姜枝,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平静温和了不少。
他牵了一下唇角,“都懒成什么样了。”
文立趁着他心情好赶紧问,“董事长现在回公司吗?”
程隽礼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不回公司他又能去哪儿?
亚太地区的销售额下降,京城房产开发的项目要持续推进,欧美市场正在打通关系,还要跟进核心产品的研发。
集团每天等着他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就算今天躲着休息片刻,明天还是得要他坐在办公室全做完。
从他接了这个位置起,就是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的状态,真要想赋闲在家的话,除非是他和姜枝生个得力的孩子,能肩负得起集团的重担。
孩子?
想到这里程隽礼笑出了声,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姜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