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1 / 2)

色空一路上静修禅心,纪清晏也希望他能将这段尘缘放下,莫拖累了自己又挂碍了女子,却没想到数日之后,他们又在落叶纷飞时重逢。

纪清晏看着何怜月言笑晏晏,话里话外都是明里暗里的试探,色空看似木讷得无动于衷,拨动念珠的手指却在不经意间轻颤。

她动了情,他乱了心,故生忧怖,仅此而已。

纪清晏无话可说,只能常伴左右,希望在两心明了之前谁都不要铸成大错,免得叫一切再无转圜。

然而世事莫测,就发生在思决谷一战。

跟“罗刹女”赵冰蛾刀剑相抵之际,纪清晏从那双看似冰冷的眼睛里窥见了一丝复杂,那不是对着陌生仇人的感情,更仿佛旧事重演、故人却不如悉。

他心头一跳,有意变招引出她的刀法,越打就越是心惊,一个念头浮上脑海,可惜战局下一刻就被人打破,无奈地转攻他人。

若说发觉何怜月就是赵冰蛾让他心头一惊,色空掉下断崖后与赵冰蛾发生的那些事情更让他一颗心都沉了下去。

可纪清晏没有立场去责备一个伤重浑噩的人,更没有资格去质疑一个用情至深的女子。

他只能在她步履蹒跚时将其抱起,一边劝慰一边带他们走出最艰难的这段路。

纪清晏知道赵冰蛾把自己的话听进了耳中,只可惜她心里都是情生意气,如行独木再无回转余地。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如火盖干薪,增长火炽燃;如是受乐者,爱火转增长。薪火虽炽然,人皆能舍弃;爱火烧世间,缠绵不可舍。(注2)

色空醒来的时候,纪清晏已经在他身边守了三天两夜,言简意赅说完安排之后,才道:“无相寺方丈派人来找你回去,欲立你为首座。”

闻言,色空先是一怔,继而摇头:“贫僧不配。”

“因为你破了色戒?”

纪清晏鲜少有这样直白得近乎逼问的时候,色空默然片刻,点头道:“贫僧破了色戒,动了尘心,有负师门栽培。”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纪清晏深深望着色空,连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黯然都没放过,见其默然无语,便道:“道家谈爱,顺心随性,莫衷一是,那么佛家又是如何?”

半晌,色空道:“佛门子弟断情欲净妄念,是因为心生私情将有负苍生,情深则意重,迷乱生心魔,是念多少经拜再多佛都没有用的,然而……”

顿了顿,年轻僧人低下头,轻声道:“然而情之一字,爱恨两端,生执迷贪恋慕,易冲动难自持,故多变多改,唯有……慈悲为怀,才成大爱,经风雨不衰,历世事不改。”

纪清晏长叹一声。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赵冰蛾对色空,是慕色而起、意动而生,乃是最寻常也最真实的男女之情;色空对赵冰蛾,是因缘而动、念变而化,却是最纯粹也最难言的超脱之情。

她与他的爱,便似人之皮骨,一表一里,相依附又相隔离。

赵冰蛾要圆满的是两心相愿的私情,色空要成全的却是众生平等的大爱。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便非同心所而语,如今到了山隘关口,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同路还是歧途?

“色空,”纪清晏正色道,“你慈悲为怀、大爱苍生,这些都没有错,但是也要记得……小我亦为我,小爱也是爱,你的慈悲也得平等公正,莫要不负伽蓝却负真心。”

色空随着马车奔驰一骑绝尘,他明白与否,纪清晏也无从得知。只是眼见赵冰蛾追了上去,纪清晏眼皮一跳,也向无相寺赶过去,恰好拦下一场险些两败俱伤的决战。

纪清晏看得清清楚楚,色空在最后关头留了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