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王爷。”
她无法在他面前舞枪,但重拾旧物终归让她内心激荡,回想这两个月,金樽楼的酒、望江楼的南明菜、希曲阁的庆安小调······不知不觉间,薛容鹤竟为她做了这许多事。
沈昭曾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旧物,它们都被掩埋在那一夜的随州。
或许直到新的生命在其上繁衍生息,盖住往日兵戈血腥、令人作呕的气息,她才会再次踏足那里,只是早已物是人非、旧迹难寻。
薛容鹤却费尽心思,为她寻到这杆陪她一起从长大至厮杀,半生皆握在手中的银枪。
她像是置身于雪山之上的温泉,只有那一块被他捂热了,周身确是刺骨极寒,时刻提醒她绝不能沉沦于此。
然而温泉化雪,周围的冰雪渐渐化作水滴,落于温泉之中。
46 ? 童谣
◎白画眉,无头尸,祸端自冀始◎
宫中人人皆知, 德妃如今掌六宫,寿辰将近,五皇子远在冀州无法回京为她贺寿, 为表孝心便寻了只极珍贵的白画眉。
它通体雪白、喙部金黄、双眼犹如红宝石晶莹剔透, 啼声宛转悠扬,闻之令人心情愉悦不已,堪称鸟中极品。
不仅德妃喜爱得紧,就连皇帝来她宫中的次数都变多了, 甚至长阳百姓都有所耳闻。
薛盈川的奏折两个月来从未停过, 雪花一样从冀州飞出, 从刚去时的艰难到如今平稳描述地事无巨细。
皇帝观之很是欣慰,多次在朝堂上命人念与群臣听, 一时之间, 薛盈川便是下一任储君的猜测越来越多。
可没过几日, 长阳城中却突然出现一则童谣:
白画眉, 金黄嘴, 赤眼为血染;
无头尸, 九曲现, 龙子化邪魔;
今出世,天下乱,祸端自冀始。
童谣自孩童口中传唱, 随后越传越广, 直至上达皇帝耳中。
关家近日忙着为薛盈川遮掩他在冀州的暴虐行径,腾不出手关注长阳此等小事, 待童谣闹大了才知晓, 却也晚了。
其中所言“白画眉”, 一听便知是冲着德妃来的, 他们对薛盈川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自然明白“无头尸”、“龙子”指的是何事何人。
皇帝秘密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冀州,却还是被关家拦住,灰溜溜地无功而返,真相如何难以得知。
此时,他倒是想起了冷落多日的薛容鹤。
“容鹤,”皇帝特意一早便将薛容鹤召进宫来,还准他共同用膳,落筷后嘘寒问暖的话锋顿时一转,“近日长阳广为流传的童谣你可曾听闻?”
薛容鹤恭敬道,“回父皇,儿臣有所耳闻。”
“你有何见解?”皇帝擦了擦手,瞥了他一眼。
“自古历朝历代皆有童谣,不过是他人惑乱人心所为罢了,父皇不必过多在意。”
薛容鹤顿了顿,继续道,“五哥为祝寿送德妃娘娘白画眉是一片孝心,怎会染了血,岂不是不吉利?前后矛盾,故儿臣认为,这童谣不过是有人恶意编撰罢了。”
皇帝凝视他一瞬,随即摇了摇头,“可朕心中总觉得不安,近几日寝食难安,险些又犯了偏头痛。冀州遭灾朕深感痛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发生童谣中所言,朕怕是该下罪己诏了!”
帝王下罪己诏乃是当年发生了天谴,亦或是治国无方以致天下混乱、民不聊生,用于检讨自己的过失,向上苍祈求原谅,却也意味着,是皇帝失德、无能才招致祸端。
“父皇,何至于下罪己诏,”薛容鹤动容起身,下跪膝行至皇帝面前,“儿臣愿做父皇耳目,前往冀州亲视,以正视听。”
“好、好!”皇帝欣慰大笑,扶起薛容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