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去趟天牢。
“怎有空来看老夫这手下败将?”
秦序身着白色中衣,外面披着一件单薄囚棉服,短短几日,他原有黑意的鬓发已变为银白,胡须杂乱、双目浑浊,瞧着苍老许多。
唯有脊背仍是挺直的,能窥见几分昔日掌权模样。
沈昭让狱卒开了门,拎着酒菜坐在牢中唯一的桌旁,抬手从食盒中拿出两只杯子,倒满后推至他面前。
“来为秦大人送行。”
秦序端起酒杯闻了闻,一饮而尽大笑出声,“将军真是甚懂老夫,仙酿阁的百花醉可不好买,辛苦将军排队了。”
沈昭挑眉,沉默地喝了一杯,仙酿阁的老板知她来了,连忙派人将他迎进去,送了好几壶,还让她不够再去取,绝不会短了她的。
这话她没说出口,怕把秦序气过头,先哄高兴了好打问事情。
美酒好菜下肚,秦序也难免高兴了几分,他捡着豆子吃了两口,瞥了眼沈昭,看透一般问道,“将军觉得陛下如何?”
沈昭捏着杯子的手指一紧,面色却分毫未变,她垂眸放下酒杯,随口答道,“陛下虽年纪尚轻,但处理朝政有条不紊,亦能兼听齐明,有明君风范。大人以为呢?”
“表象罢了,”秦序嗤笑一声,也懒得同沈昭遮掩试探,再过三日他魂归黄泉,有何不敢说的,“咱们这位陛下,瞧着乖顺好说话,实则心思诡谲、不似常人,便是老夫也要多加提防。”
他见沈昭并未表态,只以为她不相信,借着酒意继续说道,“将军恐怕不知,随州求援的密信,老夫并未截下,而是平安送到陛下手中。”
“只是后来,那送信之人和密信,竟不翼而飞了。”
沈昭眸色一沉,倏而凌厉起来,“大人所言当真?”
“老夫半截身子入土之人,骗你作甚?”秦序破罐子破摔地摆了摆手,“你若觉得老夫想挑拨君臣关系,大可不信此事,就当老夫胡言乱语罢了。”
“大人之言并无证据,沈某难以全然相信,”沈昭又倒了杯酒,循循善诱,“毕竟沈家一向忠于陛下,他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好处?”秦序冷笑,“你同一个疯子谈什么好处。”
他眼神迷茫,语含感慨,“若是先皇多活几年,南明岂会是这番光景,你真当老夫愿意做这恶人吗?”
“当年先皇托孤,我与你祖父悉心辅佐,但随着这孩子愈长愈大,我们都发现他的不同寻常之处偏执。”
“你可知,他幼时老夫曾送过一只小狗,”秦序唇边含笑,眼中满是嘲讽,“孩子天性喜爱玩闹,狗性忠诚,作为陪伴再合适不过,他也对这小狗爱不释手,整日亲自照顾。”
“但有一日,那狗送进宫之前老夫曾调教一二,见了老夫也会摇尾,他见了并未说什么,只是阴沉着脸将狗抱走,”秦序顿了顿,深深叹了口气,“老夫本以为这只是孩子的独占欲作祟罢了,可第二日那狗便不见了。”
沈昭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猜测。
“是陛下虐杀了它。”
“发现此事的小宫女吓得半死,亦不敢与旁人说,若非老夫问了一嘴,恐怕谁也不知,是陛下亲手将它剥皮割肉,制成了极为‘乖顺’的死物。”
沈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若她没记错的话,萧皝御书房的案头上,便放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惟妙惟肖。
秦序见她神情微变,知她想到了,“你没猜错。”
“我告知你祖父此事,只可惜他是个脑筋不知拐弯的武夫,竟认为天性残忍之人亦可教化。后来他变本加厉,从虐杀动物到人,也只隔了一年。”
沈昭眉头紧皱,“为何祖父从未提过此事?”
“你祖父那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