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过头看向她:“现在还有人住在那里?”
“当然有。”夏棠对他的问题嗤之以鼻,“不然你以为桌上的龙虾和三文鱼,都是自己跳到岸上来的吗。”
阳光从他们背后照入,照出的影子在地上互相依偎。
女生的脸侧在日光下有细小的绒毛,好像要把肌肤照射成透明。
陆霄身上那件大衣的材质柔软,夏棠坐在边上,习惯性伸手过去捏他的衣角。
好几次之后,只碰到他的手指。
指骨修长且凛硬,从下面压住她的。
夏棠试了试,最后还是没抽出来。
只好就这么和他交握。
列车隆隆地前进。
到终点站时他们下车,地铁站外两百米远的地方就是海边,咸腥的风迎面吹过来。街边空荡荡的,比夏天的时候人还要更少。
海水浑浊拍打着碎石嶙峋的海岸,和中午比起来,潮水已经退得很低,只剩拴在岸边的旧渔船孤零零搁浅在海滩上。
夏棠拉着人走下马路,鞋底踩着不平整的石块。
“你看。”她先几步过去,指着远处的海面,“那边就是海。一直这样过去,比世界上所有的湖加起来都要大。”
她转过头,神采熠熠的样子,像是整片大洋都在自己家后院。
于是陆霄也只是微微抬额,低低嗯了一声。
仍然有稀少的几个游客吹着冷风。潮声起伏回荡,他们两个走在海滩边,靴子踩着咯吱咯吱的碎石。陆霄站在外侧,替她挡住大半的风。
虽然是冬天,但至少今天是个晴天。
阳光斜斜照在海面上时,也有波光粼粼的闪动。
站在这里看过去,水面绵延延伸,直到目之所及的尽头。
偶尔有小梭子蟹从石头底下爬出来,沿着沙滩横行,又钻进另一块石头下。
夏棠低着头观察良久,终于趁螃蟹爬出来的时候捏住一只。夹住两边的壳,不大的螃蟹只能在空中挥舞着蟹钳,张牙舞爪又无计可施。
她举起来,展示给身边人看:“你有没有觉得它和你挺像的。”
陆霄当然不可能承认,他压眉:“我看起来像这么弱的东西吗?”
“我说气质上。”夏棠说,和手里的螃蟹一起看着他,“气质上特别像。”
螃蟹开始吐泡泡,夏棠又把它放回地上。
最后只捡了几枚怪模怪样的贝壳。
把它们洗干净,放进陆霄的手上,大方地说:“送你了。”
陆霄收拢手,也把她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一并握拢。刚刚浸过冷水,指尖还湿漉漉的发凉。
却仍然柔软。
慢慢被他握得温暖起来。
“喂,你干什么?”夏棠对他瞪眼。
“确认一下。”陆霄还是握着没有松,垂眼看着她被海风吹乱了头发的脸,“我收下了。”
他们并没有在这里看日落。
傍晚前,夏棠拉他回到地铁站,一直看着手表,等着前一班车经过,到下一班,才拉他一起坐上去。
她占据了最靠近车窗某一侧的位置,招招手,让陆霄也坐过来。
这个点车上人很少,比来时还要空荡,一整节车厢只有他们两个。
窗外也还能看见海,夕阳在地平线上沉下去,贴着海面的地方一片金光灿烂。
地铁前进,海面也离他们越来越远。
夏棠把他的脑袋掰过去,对他说:“你看窗外。”
列车正进入隧道,玻璃上除了两个人浅浅的剪影,什么都没有。夏棠却握着他的手指,认真等待什么的模样。
几秒后,列车冲出黑暗,视线骤然明亮。波光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