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2)

走至御前不算什么,踏进这处才有更稳妥的实权观感。

她入目的不是一册册文书,而是一省、一城、一县生死荣华倾颓。夜间无人,她能用私心翻覆此间天宇的某地、某人、某事。

掌心尽握天下事、天下人。

脚下几步走进值宿内堂,床她是过目不识的,一眼就望见张桌子,上头摆放明日一早要往内阁送的文书。

桌面还有个醒目非常的剔红纽绳络山水木箱,旁边搁把錾刻流云纹的铜质钥匙。

她走近,琉璃灯照着用钥匙挑开锁,打开里面是一叠批御用的空签,旁边还有枚御印。

这证明她可在遇着急事能先越过陛下行差,事后再御前补禀的权力。

祁聿轻柔抚过空白的御批纸跟御印......心中万分波澜平地起,狂浪汹涌不止。

这才是眼下她该有之物。

情不自禁反复摸了半响。

本来是宿在此处的,她看着这些哪里睡得着。

枕靠木箱,挑着琉璃灯将往日随堂之身不能看得都翻了个遍。直到窗边翻色,她还乐此不疲从案上取卷披读。

直到陈诉换值,进门看见祁聿身前桌面大小厚薄高叠不一的文书、卷轴,拧眉摇头。

“你看了一夜?”

她眼下扫览,余光都舍不得挪出去:“头次难免激动,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身体跟着陈诉出现的身影打了个哈欠,揉下眼睛继续看,“这本看完再走。”

隔了一墙的秘辛就是了不得,纸上一撇一划都是颈上刃,亦是手中直指他人的刀。

眸底一桌乱象,陈诉嗤声不听这等瞎诌。

祁聿最初刚进随堂、摸到文书房这些东西,日日比人多抱几本回去看,足足看了半年不止,勤勉得可怕。

他从室内床榻前头钩过茶壶给祁聿倾杯茶,走近看见他腰下垫着的木箱一时无语。

这等东西也是能枕靠的?要死了。

“护城河边的戏我瞧得畅快,你厉害,敬你一杯。”

陈诉由衷的一杯,能这么折腾李卜山的也就祁聿猖狂无忌了,实在痛快。

她虚晃着手悬空摸索。

陈诉见人眼皮子还没从书折里抬半分眸光,一把将水杯塞他手上。

祁聿抿水时杯子有些挡视线,干脆托着杯子硬是看完这本才依依不舍搁下手,才润口水。

指尖一松她都有些心疼,宽慰着自己改日值夜再看。

凉水顺喉,只听陈诉沉声:“你借我调出去的人回来,边呈月留下的账册已经送你新住处了。”

他盯紧祁聿,疑窦丛生,“少见你这么不留手的,怎么这次赶尽杀绝?往日祸不及妻孥的准则呢。”

她放下杯子,将自己脸侧给陈诉看。

“我好心留了全尸,给人头七当日身负重伤送上门,尊了廷内规矩放他们一马,他夫人却人前打我脸。”

“我这么些年棍棒鞭杖受过,谁打过我脸!”

祁聿眸底阴翳密布,恨恶横冲直撞最终歇在眉心中,这气看来是真动了。

老祖宗当初本就打算搜完边呈月府邸,找到东西后一把火解决个干净。

祁聿恰时求了出宫腰牌说走一遭,要为司礼监带功上位。老祖宗本就私疼他,就放手让他去。

宫外传回他被打,老祖宗也是气的不轻,着人去追却一时却被祁聿拦住。

说帐本不在他府邸,该是放到外面,要借边呈月家人钓鱼。边呈月一家老小能活着出城,祁聿‘功不可没’。

眼下也算是处理的周全。该死的死尽了,东西也回来了。

见陈诉眼底流转的阴沉,她惺忪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