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突然好赌,又没因没由骤然戒掉,不然引人注目去深查他,总有些东西不能让人知晓太深。
司礼监的人糊弄不过去,他只能借祁聿的手断一断喜好。
闷声继续解释:“眼下好赌众人所知,日后也能用,儿子‘赌’够了。”
日后他再开赌,每开一场都将不再是一场简单的赌局,必有所图。
眉心刺疼,陆斜指尖正要触上,祁聿脏腑倒吸,急急转身去摸药匣子。
“别碰,破了,我给你上药。”
看他眉心一片顷刻起的乌紫,一道血口糊在中间。
听到‘戒赌’,她神色才平稳两分。
还将局引她身上,真是敢。
一边找匣子,一边生硬道:“我回去任意指你个错,众目睽睽下训斥你就行了,何必穿成这样晃人前。”
陆斜哼哼没说话,缓缓坐地上靠门板等着祁聿找药。
哦,他故意给祁聿看得,没人看到。
看着祁聿翻找药物的背影,他蓦地想起庚合的话,这张削薄的背叫人一阵疼。
眼下不禁染赤,嗓子凝了话却道不出声。
祁聿拿着药走近顿下,眸子怔住,有些结舌:“你怎么要哭了,我砸得很疼?”
转‘嗤’一声,哼道:“娇气。我受过无数道刑,都没哭过。”
陆斜望着近在咫尺他脖子上的刀痕,结的痂都未落,这么深这么长的刀口。
嗓子一唔,声线茫茫空洞,不受控问:“你为什么不哭。不疼吗。”
陆斜抬起的眼里水汽很足,足到蒙了祁聿的心,她一时失神。
她都在宫里多少年,遭过多少次,自己数都数不过来。
这话激不起她半分感慨。
稀松平常语调:“这有什么好哭的,最难的都过来了。我每日忙都忙死了,没空想这些。便是受了刑,也要忙着事务交差。”
因为越是难、越要谨慎,要好好看文书,看其中有没有隐隐埋到她身上的陷阱。
敌人总是会在人受伤自舔势弱时再布下杀手,她活得不易,没时间整理凌乱的心绪、更没时间难过,她要往前走稳每一步脚下的路。
最难。
祁聿嘴里的最难是自己十三岁到十四岁期间,还是十四之后进司礼监之前的那两年?
他想问,可这种东西开口跟杀人一刀有什么区别。陆斜揪住祁聿衣摆,不敢用力,脑袋朝前狠狠一倾。
“我好疼,你能不能让我靠你肩上一会儿。”
祁聿单手拿着药,提臂准备将人挥开,耳边骤然坠句陆斜可怜兮兮的声音。
“上次给我涂药的还是我娘。”
祁聿提上的臂顿了顿,握药的手抽出食指钩住陆斜的衣襟,将人缓缓扯到自己肩上。
声音都放得很轻很轻:“你靠。”
肩上一重,陆斜不带防备、或者说她卸下防备刹那,祁聿心底空了很久很久。
她慢慢道,一字一句笃定:“放心,我的事结束后,我必让你亲手将仇人千刀万剐,你届时好好泄愤,莫觉得残忍。”
“你们真的是无辜受灾。”
剩下的话祁聿说不下去,再言就全是还不尽的愧意。
娘本是请出来的托辞,祁聿当真后,他也一下想到阖家就地枭首那幕。
浑身一个冷颤,倏地暴戾几分。
后背有人这么轻轻一拂,陆斜恍然才清神 。
明明是他心疼人想抱抱祁聿,叫祁聿心里略有所依,怎么自己歪走了心绪还反被人安慰起来了。
“没事,上了药就不疼。”
无论多少岁,想到娘都是小孩子,都难过。这点她能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