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穿深蓝色丝绸睡衣,头发微湿。

很明显,也是刚从浴室出来。

“还没睡?”齐衍礼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温柔。

纪知鸢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在酒店柔软的枕头上躺得更舒服些,也确保自己的脸能够完全?出现在屏幕里。

她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房间,标准间的装修虽然简单,但至少干净整洁,有?独立的卫浴和空调。

“嗯,刚洗完澡。这里的条件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来之前,纪知鸢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无论小镇环境差成什么样,她都能够接受。

而且这里的人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孩子们热情?淳朴,老校长也令人钦佩,年近半百,还一直坚守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今天路上辛苦吗?”齐衍礼又问,目光慢慢变得柔和。

纪知鸢立刻来了精神,开始抱怨长达五个小时?的颠簸车程。

“这山路也太折腾人了,九曲十八弯的,车后扬起的黄沙就没停过。我差点?儿没忍住,直接吐出来。”

闻言,齐衍礼立即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眼底泛起细碎的忧光,声音里裹着?藏不住的焦灼。

“你没有吃我给你准备的晕车药吗?”

“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

纪知鸢用食指戳了戳屏幕,仿佛要抚平他眉心的褶皱,“吃了,但是山路太绕了,药效又发挥得慢。现在好?多了。”

下一刻,她突然凑近镜头,睫毛几乎要扫到摄像头。

“你看,我的嘴唇都有?血色了。”

“那就好?,如果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听见没有??”

齐衍礼紧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纪知鸢突然笑起来,眼角挤出两弯月牙,拖长尾音说:“知道啦”

齐衍礼突然起身,走到客厅,拿起放在茶几上的iPad,点?开自己的行程表。

项目结案报告的字迹在眼前模糊成片,只剩红色批注异常清晰,那本该是他通宵两天的工作量。

他说:“我手头上的项目最快后天结束,到时?候我去榕城找你。”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男人没有?做声,只是透过屏幕深深地凝视着?她。

他的眼睫低垂,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黑眸此刻黯淡下来,眼尾微微下垂,像极了被雨淋湿的小狗,连带着?整个人的轮廓都显得格外落寞。

纪知鸢被他这样的目光刺得心头一颤。她下意识别过脸去,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偷瞄屏幕。

见他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她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想要遮住那双让她心乱的眼睛。

可慌乱之下,掌心没有?落在屏幕中他的眼睛上,而是直直盖住了摄像头。

刹那间,视频画面?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齐衍礼低哑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话?语间带着?几分喑哑。

“阿鸢,你手挡住了镜头,我看不见你的脸了。”

手机屏幕微微晃动,映出他微蹙的眉宇。

“我们已经有?十个多小时?没有?见面?了,你不想我吗?”

通话?陷入短暂的静默,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忽而他低哑的嗓音染上了几分委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裹挟着?灼热的思?念。

“可是我想你。”

“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