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竹点头跟在身后入屋换衣裳,远处的猎狗狂叫两声,让她心尖倒挂上寒凉,逃不出宫只能看造化。
……
乾明宫往东行过了小碧池畔便能直上大殿,仁宗帝的龙袍飘在拱桥上,晨光落池散出波光粼粼,冷入寒眉使天子显了狠戾之色。
今日的大殿不再如往常议事,少了监察院,久病的郑阁老终入了朝堂,事来两边倒,伺候两代帝王的春酲才是宫里活得最明白的人。
春酲弓着身子,脚不敢越过仁宗帝,他说:“陛下,太后禁足在了凤仪殿上缴了玉玺,三皇子昨儿个已让王妃下葬,关将军带的侍卫替换了刑部镇守朝堂,恭贺陛下。”
这番恭维的话仁宗帝听了眉间也不带喜,他目视前方道:“今日阮霁林定会上朝堂理论,硕大的皇宫翻过来也寻不到阮家一个弱女郎,萧骞办事终是差了点。”
“陛下息怒,人只要在宫里那迟早能抓着,这宫里上下几千间屋子。不过奴才觉得奇怪的是,时酒能带着人逃哪儿去?”春酲泛起疑惑,鬓角染了白银发接着朝阳。
仁宗帝说:“昨日萧骞说在昭狱门口见着时酒,没抓找,两人应该不在一块儿,这宫里定时有人帮着才叫金缕卫寻不见人。时酒毕竟是璟国大祭司的后裔,告诉萧骞,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近来听闻璟国小皇帝重病,且因当年杀了大祭司。”
大源朝将神明信仰瞧得极重,因靠着夷川大地较近,往前走上千年也属是同一血脉,不过是后来分化了。
“自是。”春酲带笑头更低了些,“皇上,那皇后那头该如何办?可要下旨撤位?”春酲的问话像是试探,如点水蜻蜓不沾痕迹。
仁宗帝前脚停了一拍,在入大殿前想想说:“念及皇后被奸人所蒙,此事不予追究禁足七日悔改。”话罢他提着步子入了大殿。
春酲笑脸赔得僵硬,扯着公鸭嗓高声大呼仁宗帝上殿。
声音在大殿之上泛起回音,春酲拢了拢衣裳候在大殿门口不入内,朝仪司宦官无权上殿连门槛都没资格踏进。
苏千常跟在仁宗帝身侧,混了个大学士,干瘦地模样厚衣都盖不住身段,他比春酲高上两个脑袋,往前时低着身子问道:“干爹,这陛下为何不摘了小孟后头衔。”他眉头皱皱往里看去。
春酲往阶梯旁而去,也未看他轻叹道:“孟家还在战场上,太后独揽大权太久,要收也得慢慢来,咱家见你书读得多才收了你做干儿子,怎么这脑袋不转弯。”他啧了两声。
春酲□□敷面皱纹卡了纹路,朱唇若是在夜间定能吓着旁人,他抬面晒着太阳。
苏千想想觉着有理,回笑点头道:“干爹说得是,孟家如今在战场上,这小孟后的位置确实动不得。”
漠地这一仗并非短时间内能收尾,孟家独占一方闻台关家压着,从三王妃死后这事情变得越发奇怪,左右看着倒像是仁宗帝所为。
但若是如此,刑部侍郎如此疼爱女儿,哪怕是反了官家也要查到底,但刑部并未生任何的疑丝,想来的确是孟家运气差恰好撞上了。
萧骞着了银甲胸口还带着斑斑血迹在台阶之下卸了刀才往上走,春酲见着人,露出白齿,行礼道:“萧指挥使近来操劳了。”他视线落在血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