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曾经也是坐在富商子弟们那一桌的。那时他与影儿相好,也是浓情蜜意了一阵,后来家道中落,便不常来了。前些日子,他突然上门,说要求娶影儿,影儿曾犹豫过……现如今开来,是决定拒绝了。”虞三娘指着那个姑娘,“影儿虽然年轻,倒是个清醒的,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甜言蜜语均是过眼云烟,还不如银钱来得实在。毕竟,男人最是靠不住。”
谢汐楼心中有些奇怪,只觉得虞三娘这话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恨意。
虞三娘以为谢汐楼不认同这话,掩唇轻笑:“妹妹,你还年轻,或许不理解,但你看这楼下的男人,无论贫穷或富有,大抵都有妻室,有的还妻妾成群,可照样三天两头来我这烟花之地。”她眯眼瞧着楼下男男女女,有些出神,“男人啊,爱的时候会让你觉得,全世界都不如你,可不爱了,离开时也没有丝毫犹豫,只留下可怜的姑娘们,在原地伤心良久。”
“三娘可曾遇到过喜欢的人?”
虞三娘微微摇头:“奴只是想起了芹儿的往事。”
昨日救下芹儿后,虞三娘只说芹儿是她的朋友,并没细说她们之间的关系。谢汐楼想起白日里李阳的话,安慰道:“今日听衙役提起,说是她遇到负心人,被骗光了钱财。”
虞三娘笑了起来:“果然还是个孩子。芹儿若看重这黄白之物,如何会嫁给那李全?”
“怎么说?”
“故事要从芹儿和李全认识时说起。大概十年前,芹儿还是楼中的姑娘,偶然结识李全,二人一见钟情。这之后没多久,芹儿决定离开春意浓。春意浓与寻常青楼不同,姑娘来去自如。若有一日她们决定离开,春意浓不会阻拦。
“李全家贫,奴曾劝过芹儿,要她考虑清楚,但芹儿去意已决,奴便给了她一份嫁妆,送她出嫁。这之后,那俩人过了一段平静日子,直到李全考入华京青岩书院。二人商量后决定,让芹儿留在益州,照料李全家人,李全去书院读书,待学成归来,回益州当个教书先生。”虞三娘神色忧伤,似是透过芹儿,看到了其他人的影子,“见过华京繁华的男人,怎么可能再心甘情愿回到乡野间?只可惜那时的芹儿太年轻,不懂这个道理。”
谢汐楼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听说芹儿的夫婿后来入朝为官,娶了其他人?”
虞三娘点头:“他不仅没有回来,反而如鸟投林,连丁点音讯都没递给芹儿。到了约定返乡的日子,芹儿在渡口站了三天三夜,也没等到那负心汉。芹儿等不到李全,又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便托人去帝都打听,听说那人衣冠禄位,拜入丞相门下,尚了公主。可怜芹儿一直不肯相信,说那人定不是她的李郎。”
谢汐楼不解:“你刚刚说,芹儿留在益州照顾着李全的父母,那李全的父母怎么说?”
“最蹊跷的就在这儿,听李全的父母说,李全自进了青岩书院后,从未往家里捎过信儿。但这怎么可能呢?亲生父母,血脉相连,是如何都割舍不掉的。李全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难道入了帝都,连父母都不认了吗?”
“确实有些蹊跷。”谢汐楼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李全的父母现在可还住在益州?”
虞三娘垂下眼,神情暗淡:“李全父母只有李全一
个儿子,消息传到益州后的两年,芹儿不相信,还是坚持照顾他们。后来有一日,李全父母突然让芹儿不要再来了,当天夜里,李全家起了大火,老两口没能逃出来。李全父母死后,李全也没回益州,说是被外派到了很远的地方任职,丧事是委托他在京中的好友,代为操办的。”
谢汐楼皱眉:“父母丧而不报,拒不丁忧,这是大罪,他如何敢?”
虞三娘掩口而笑,捋了捋碎发:“这奴如何得知?奴不过是个风尘女子,知道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