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两个人不说话,低着头继续吃,只动作明显加快。

薛瑾瑜见二人不回答,语气越发尖锐:“若不明白,大可来问我们。既然是同窗,我们定会将所学倾囊相授,就只怕”他拉长尾音,视线上下扫过面前人,带着几分蔑视,“只怕再讲数遍,你们也挺不明白,下次堂考又是文史院最差。”

哄笑声响起,谢汐楼微微蹙眉。

坐着的其中一人将汤匙重重拍在桌上,正要起身,被身边人拉住。那人微微摇了摇头,站起身拉着身边人,捧着桌上的碗筷离开。

薛瑾瑜看着两人的背影,嘲笑的声音响彻整个膳堂:“穷人家的人永远是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就算考上青岩书院,还不是成绩最差的?别妄想一步登天了,趁早离开书院,回家种地吧!”

嘲笑声此起彼伏,膳堂内的人却是见怪不怪,无人应和,却也无人阻止。

谢汐楼挑眉,按住心口的火气,问步思文:“他们一直是这般?”

步思文一愣,点点头:“是啊,大家都习惯了。出身不好的学子总受他们排挤欺辱,久而久之,大家也就躲着他们走了。”

谢汐楼失了胃口,淡淡道:“薛家这颓败的趋势,比周家还要明显。”

“何意?”

谢汐楼冲着薛瑾瑜的方向抬抬下巴:“华京贵族,最是重视后代的教养品德,就算幼时性情刁蛮顽劣些,也不会有此等丢人现眼的举动。薛家这孩子今日能做出这种事,便可知家中当家之人已自满到极点,失了对家中人行为的约束监管。”

“薛家,必亡。”

第89章 青岩书院4“穆元”之死

夜里下了雪,早起时地上积起薄薄一层。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手心点点凉意,须臾间便融成了小小的水珠。

谢汐楼站在院中,只觉得这么好的天气,真该去雪地里喝酒吃烫锅,只可惜她如今畏惧风寒,浪费了这美景。

门外有人跑过,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喊交谈的声音交杂传来。谢汐楼侧耳听了片刻墙角,似乎是文史院那边出了事。

文史院是她这趟来的目的,出了事怎能不去瞧瞧?说不定能借着混乱发现什么端倪。

谢汐楼裹好翻领袄,毛茸茸的领子包着她的脸颊,衬得她愈发稚嫩。她推开院门走入宿舍院外狭长的通道,正巧撞上满目焦急的步思文。

学子们混在一起,只分男女,不分学院,倒是没想到步思文就住在隔壁的隔壁。

步思文看到她脚步顿了一下:“你住在这儿?”还未等谢汐楼回答,他扯住她的胳膊,拽着她向人群的方向走去,“文史院死了个人,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听路过人提了一句,死者姓穆。”

谢汐楼被他扯着走,脑子跟不上脚步:“穆?你说穆元?不会这么巧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穆姓在北边并不常见,万一是他呢……我说我这几个月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文史院位于山脚,与膳堂相邻。山涧清泉沿山石流下,汇聚在文史院外,积成一汪潭水。发现尸体的水榭临潭而建,四面挡风木门大开,寒风穿堂而过,夹杂着漫天雪花,风声簌簌。

谢汐楼和步思文跟着看热闹的人群一路下行,挤进文史院的时候,整个院子被围得水泄不通。二人如泥鳅般挤到前排,终于看清水榭内的情形。

水榭内放着几张桌案,应是夏日时,学子们乘凉温书的地方,寒冬腊月罕有人至。其中一张桌案旁跪坐着一人,头发被雪覆盖,眼睫眉毛上挂着霜,皮肤青白中透着芙蓉粉,嘴唇乌紫,唇角挂着淡淡笑意,泛着肉眼可见的死气。

那人的手中握着一支毛笔,笔端墨汁早已凝结成冰。桌案上铺着厚厚一沓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