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隐居山林也好,纵马天涯也罢,定居徽州也可,只要你?愿意,我?都能陪你?去。”
那样洒脱的人,说完这样多的话?哪怕脸上带着笑,声音也难免哽咽。
“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走??”
那个?年少时就举着酒壶快意念着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的裴染疏,愿意为?她定居徽州。
这世上或许再也找不到比裴染疏,比此刻的裴染疏更?为?真心?待她的人。
这样的人,终其一生或许都只能遇见一个?。
谢泠站在长风里,忽而?意识到分别的隐痛从悄无声息的秋意里渗透心?脏,让她喉咙发烫艰涩难言。
裴染疏在大理寺只待了短短几个?时辰,外间兵马已?经齐聚,骏马的嘶鸣声震耳欲聋。
“臣等奉陛下谕旨,押送裴将军。”
裴染疏不动,恍若听不见,她在等一个?答案。
这一生只此一次的答案。
夜晚的长风卷起谢泠衣袍,她微微张开口,声音已?是嘶哑:“这一路,路途遥远,我?祝君得偿所愿。”
祝你?得你?少时所想,肆意江湖,纵情山水,不必为?我?困于一隅。
裴染疏眼底的光有一瞬寂灭,然而?很快收剑入鞘,洒脱转身?离去,只冲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阿泠,保重?。”
她离开的那一刹那,斜阳彻底没?入云层,谢泠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快速的滑过心?脏,她下意识的追过去两步又克制着停下。
关于离别的预感如此强烈,强烈的好像这就是今生最后一面。可她既然无意将她留下,又怎该阻拦她离开。
她以?为?那是错觉,她曾以?为?那只是错觉。
马蹄声震碎了长夜的宁静,然而?燕京如此繁华,少年将军的退场也不过是流星刹那,很快归于平静。
谢泠坐在石桌前,长久静默,直到吱吱乖巧的伏在她身?侧,滚烫的泪水浸透她的膝。
“阿姊 ,答应书书吧.......”
“为?什么?吱吱不是喜欢书书吗?”她冰冷的手指触碰到谢芷脸上的缠枝花面具,面具下涌出滚烫的热泪,烫的几乎灼伤人心?。
“因为?那样书书和阿姊都会开心?,不想见到你?们不开心?.......”
纯稚如吱吱都知道,喜欢某一个?人是想要她开心?,而?不是要她痛苦。
她轻轻擦去吱吱脸上泪痕,闭上眼:“阿姊不如吱吱.......”
谢俞站在远处,手中拿着一片手帕,不知该不该伸出手去。
长信殿,满地狼藉,无数珍被摔的粉碎。
“君诏,你?竟然放她一条生路,若是你?设身?处地,你?的兄长死在异地了?”
“孤只会拍手称快。”
她的兄长无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她这一生所感受到的微末关怀无不来自?于谢家和裴家,叫她如何能够取裴染疏的性?命。
“你?这样薄情寡义的禽兽,怪不得幼年丧母,中年丧父”
“崔妧”
“旁的事故都能纵容,唯独裴染疏,你?不可动。”
烛火映亮君诏锐利的眼,她平生恨极有人说她丧母之事。
天子深夜摆驾离开,疾风骤雨将至未至。
“姑姑。”崔妧坐在长信殿,她已?哭不出声音,眼底满是血丝。
“公主,我?早就说过,狗皇帝靠不住的,我?们能靠的只有自?己?。”华皖眼刚刚从大理寺放出来,满身?伤痕还未愈合,眼底憎恶已?到极致。
外间电闪雷鸣,黑云压顶:“公主莫怕,君诏不会对你?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