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上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君诏在高台上看见了齐帝的尸首, 是个臃肿的老者, 皮肉松垮,保养还是得当的,只是尸首已显紫红尸斑。
或许是肚子本来就膨胀, 或是被尸气腐烂所胀大,如同在怀中抱了一个圆隆的瓜。
姚贻序便?坐在高台上, 仍穿着那件举世瞩目的花衣, 悠闲的吃着一盏甜汤。
他的艳丽是那种带着一丝媚色的,唇不点而?朱, 在不故意支撑起一副架子时便?显得有些妖气横生。
整个皇宫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忠于皇室的护卫大概都死在了这里,若不是君诏早有准备遣了一批暗卫过来,姚贻序恐怕早就被砍成了一堆肉泥。
对于齐国来说姚贻序无疑是奸佞之首,祸害之根。
然而?这个祸害此刻拢了一下袖袍:“许久不见了,陛下。”
是有许久了,大概是许多?年前的冬日?,君诏离开的那一年姚贻序刚刚成为?齐帝的男宠, 那一年彼此也不过十来岁的少年人。
“陛下似乎比当年心软了许多?,我还以为?以陛下的性子会坐视我死在乱军之中, 即便?我不死为?昭显陛下恩德也要将我这等?奸佞枭首示众了。”
哪怕他所做多?数尽是对楚国有益之事, 但要天下归服,不仅不能认下姚贻序的功劳, 反要杀之而?后快。
“在你心中孤就是这等?人吗?”君诏苦笑了一下,身着盔甲踢了一脚齐帝的尸体?,“该枭首示众的另有其人。”
姚贻序闻言呆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偏了下头:“他死的可比枭首示众要惨的多?了,你不知道他整整哀叫了一天一夜才断气。”
随即又摇了摇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可惜了他吃丹药吃的身子骨太差,没能等?到你来。”
君诏静静的看着他笑,等?他笑完了才叹了口气:“死人堆里呆久了不好,随我下去吧。”
姚贻序站起身来理了理袖口,却没挪动步伐,过了半晌才开口:“陛下,七年前你也说过一样的话。”
齐帝不仅亵玩亲子,而?且嗜好残忍,经常将姚贻序打的起不来身。
君诏离齐的那一日?是冬天,姚贻序戴着厚厚的兜帽前去送别,寒风掀开兜帽露出?青紫的脖颈和红肿的脸颊,君诏许久没有说话。
再开口的时候她问姚贻序愿不愿意同她走,有朝一日?她会亲手推翻这腐朽的帝国。
“陛下,我一直想?问你这话是不是真心的。”
姚贻序这样霍乱朝纲罪不容诛的奸臣必不能活,他走下这高楼后会是什么结局呢?君诏能否在文人的口诛笔伐中保下他的性命。
就像七年前,她自己也不过一个自身难保的质子,前途未卜,她这样精明?锐利又冷血的人,当真会因为?一时怜悯许下重诺么?
君诏不退不避,直言道:“七年前是真的,如今也是真的。”
姚贻序依然看着她,嘴角含笑却明?显不怎么相信。
“七年前我就看出?你城府极深,迟早有一日?会是我的绝佳助力,无论跟我回楚国还是留在这里都有大用。”
姚贻序愣了一下,倒是不恼怒只是浮起略有些复杂的笑意:“这才像你。”
他低头朝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看了一眼:“比起现在我倒是更怀念从前当马倌的时候,只要养好我的马就好,君诏,七年前我曾想?送你一匹神驹的。”
他养的马很好,也并不嫌弃职位卑贱,可惜马倌只是给?母亲申冤的一个过渡。
可惜……
君诏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神驹呢?”
“死了,”他淡淡的道,“你走的第一年就死了。”
他没说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