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惟穿上外袍,“走吧,去傅靖元那屋。”

到门口处还隐约听到里面的几人在谈话,推开门时便刹那间消匿无声。

“你们一晚没睡?”

孟惘看着围在桌边莫名静音的三个人,桌上还有一堆瓜子皮。

“唉,打听完就到下半夜了,睡什么,聊了会儿天。”傅靖元支着下巴笑了笑。

风乔儿指着两个椅子示意他们坐下。

“昨天去街上问了几个摆摊子的鬼,他们说鬼主要在今夜开宴会,不过只有鬼使们才能进去,其他鬼魂只能围在外面看。”

“鬼主有三个,分居天门楼、低尘楼、阴骨楼。一个鬼主有四位鬼使。”

“宴会内容呢?”谢惟问道。

“就是普通宴席,吃喝玩乐。”温落安道,“有舞女、戏者、鬼术之类,表演者大多是魔。”

“表演者不大行,我们得从鬼使下手,一个鬼主只有四个鬼使,所以鬼使与鬼主接近的概率很大,可以借着宴会这个机会假冒成鬼使。”孟惘说道。

“鬼使也是死去的魔,要是想掉包就不得不用灵力处理掉他们,宴会上鬼主也在,我们如何动手?”风乔儿心有疑虑道。

这倒是个问题。

孟惘胳膊抵在椅座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凝神思考着。

半晌后他眸光微动,偏头去看谢惟,“师兄,牵魂丝能用在鬼使身上么?”

谢惟犹豫了一下,“可以。”

“那就行了。”孟惘浅浅笑起来,“到时候我在暗处下线操纵鬼使,给你们创造机会。”

“不行,下线耗费太多灵力,况且还是对魔……”

“我灵力不够可以用灵印,正好趁此制造动乱将鬼使调离出去,借机找准并杀了要调换的对象,之后再丢出几个幻形假装被捕获。这样不会破坏宴会进展,同时也能让鬼主放心。”

谢惟眉心微蹙,“这件事换我来做也一样。”

“确实,下线这种事情难度太高,且灵印坚持的时间又太短,万一有什么差池就晚了。”傅靖元懒懒倚在椅背上,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具。

“这件事换师兄来做当然会更好,也更保险。”孟惘眼睫微垂,神色散淡下来,语气却不容置喙,“但它会损耗师兄的精神力。”

谢惟隐在袖中的指尖微微蜷起。

在古土秘境用灵力维持法阵直到做完棺材,在浔仙道用符咒与他空间互换对战蒙面人,在后宫对上百人使用牵魂丝硬撑到后半夜,又毫无间歇地追杀魔修直到天亮……

每一件事都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做到的。

谢惟也是人,他不是神,他不能总在任何时候都挡在前面。

虽然打算以后给他吃下念奴丹,废了他修为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但孟惘并不希望还会有其他事情带给那人苦痛。

他这辈子、上辈子,所有的磨难伤罹都是由谢惟所致,可两世仅尝到为数不多的甜悦安乐,也同样都是那人给的。

塑魂塑心,那人将他养育成人。

百里一族情淡至此,他大抵把所有人性血肉凝聚,任伤任弃,也仅此一次了。

他隐去眼底的情绪,忽觉一只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头。

这一举动已成了一种刻入骨子里的本性基因,一如他早已披惯了的人皮,孟惘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和犹豫地弯起唇角,轻轻歪头靠着他的手,半眯着眸子甜丝丝地叫道,“……师兄。”

“那就按孟惘说的做吧,今夜杀鬼使的动作快些。”

风乔儿突然觉得南墟开的那些榜倒也不是毫无道理。

随后他们便出了客栈在外面逛了一天,熟悉了一下鬼城内部。

主要是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