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惘的嘴唇颤了颤,吐字不清地对这个看似来者不善的人说道,“你……走,别在这里。”

“这是你的地盘?凭什么让我走。”

十六岁的谢惟气死人不带给收尸的。

孟惘暗自咬牙,偏又由于长时间不开口所以不是很会说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挤出来,“你走……我……”

他磕绊良久,终于受不了了,直接向前一步伸出手将谢惟狠狠一推……

没推动。

谢惟用灵力挡着,让人能碰到他,但也只是能碰到而已。

孟惘扭头就走。

然后头顶又被撑了伞。

他忍无可忍,猛一回头,“你做什么!”

此话一出,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这是他印象里唯一一次如此顺畅地说完一句话。

待他回神后才发现自己的破麻衣外又多了件洁白的外袍,那外袍很大,将他从头到脚都罩住,一股热气冲散雨水的冰冷,他听到一声清冽平稳的嗓音,“我并不是想害你。”

他蹲下身来,保持与孟惘视线相平,像是个正在谈判的商人,客观又冷静地将利益条件摊开在二人面前,“我可以给你温热的食物,给你干净的水,以后不会有人打骂你,你可以完全依赖我。”

“但我也有个条件,”谢惟补充道,“你必须完全依赖我。”

孟惘由他的外袍裹着,被雨水洗得发亮的眼直愣愣地看着他。

“或者你还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

“骗子……”

谢惟面露无奈,“我不是骗子,我骗你有什么用?”

“骗子。”孟惘顽固道。

他虽然不通人情,但是极为聪慧,直觉不会有人莫名其妙对他这么好。

一种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漆黑的瞳孔微缩,直直看着面前人手中突然出现的牛皮纸袋,他喉间一响,但是忍着没动。

谢惟仍是半蹲着身,将纸袋放在腿上,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拿出一个湿手帕细细给他擦了擦手和脸,将纸袋打开递给他,“不烫……”

孟惘飞速地接过来,从里面拿出一块肉油饼就要往嘴里塞。

“但是有毒。”

他动作一顿。张开的嘴又缓缓闭起来。

谢惟弯了弯唇角,语气轻柔,又怕他听不懂似的十分“贴心”地解释道

“吃了会死,就是像刚才那个人一样,倒地上就起不来了。”

孟惘的指甲深深掐入了饼中,油香四溢。

他饿。

但是吃了会死。

但是好香好想吃。

但是吃了会死。

他胃里抽搐疼得想吐,愤恨地盯着眼前人,手上仍是紧抓那块饼不放。

那人无动于衷,他渐渐红了眼眶,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薄唇紧抿着,黑溜溜的眸中满是委屈。

他是真委屈,不是在刻意装给人看,他觉得面前这个人就是故意在欺负他,那人比他高,会发光还会变东西,故意拿吃的馋他又告诉他有毒……

谢惟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用袍袖给他擦擦眼泪

“哭什么,我又不会哄你。”

“吃不吃看你自己。反正你以后也吃不上这东西,只能吃死人肉。”

过了好一会,孟惘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心一横咬了下去,一口一口缓缓嚼着,又抱着必死的决心咽下去,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低着头,没看见对方的神情,只听那人问道,“不好吃?”

从树林里野生两年的小孩儿摇摇头,泪水彻底糊住了视线,声音哽咽,“我……要死了,你个坏人。”

“那你还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