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段时间,正堂内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台上之人开始发话,嗓音如昆玉清润温婉

“在下陈初筠,此次清会由陈某主持讲谈,讲谈之后余下时间交给各位自由交流买卖。”

他手中拿一根细滑纤长的玉棍,开始讲解介绍展示的书帖和画作。

起初十即还会从苏卯生怀中探出个头来听听那人的讲解,看看那人展示的书帖,即便十即一向心比天高审美稀缺,也能看出那书帖确实挺好。

直到陈祁筠开始展示那些画作。

他终于忍不住皱了皱那不存在的眉头,凑到苏卯生耳边,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这不就是一座山一片水么?他们在稀奇什么?”

苏卯生按按他的脑袋,没有说话。

十即不满他哄小孩儿似的态度,努力盯着那几幅画想要看出什么端倪。

看了半晌,总也看不出他人所谓的“美感”,怎么看都是十分抽象且简略的总概,狐狸尾巴扫扫他的脸颊,十即干脆从桌上跃到他腿上,蹭蹭他的小腹开始睡大觉。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时,一睁眼,正好对上了台上陈初筠的视线。

十即能察觉到他的视线是方才落下来的,而不是直接对过来的。

所以,他刚才在看苏卯生。

意识到这点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从心底升起,与之前走在街上面对路人眼光时的心理完全不同。

时至今日,他与苏卯生相处了近两个月,早已形成了一个认知

苏卯生这种人,不会爱上任何人。

或者说魔族本就是比蛇要冷血万倍的种族,他们或有高昂的欲念,或有沸腾的暗血,或有嗜杀的暴虐,你可以说魔族全是疯子,也可以说魔族也同世人一般,千人千面,各有性情,但唯一无法否认的一点

魔族是真的冷心冷情,无一例外。

像是上古创世神明难辞其咎的败笔,与天道持衡的邪念降世成了百里古族,此后魔界有了创界先祖。

先祖孕出魔气对普通人进行抽筋剃骨的改造,一如百里之姓诞生之时,将至疯至狂的欲海和嗜望尽数倾注于冰封的心脏,自此万年不化的冷石藏于贪癫嗔痴的外表。

苏卯生最是典型,两个月足以让十即看清。

但不知为何,可能是陈初筠长相漂亮,让他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可他仍不愿承认,甚至不敢去仔细思考,陈初筠应当是那鲜少能同苏卯生谈得上话的一类人。

不知不觉讲谈结束,有不少人站起身围了上去,有买卖的,有向陈初筠请教的,有以物易物的,也有打个招呼便离开的。

苏卯生还在桌上品茶,十即问道,“你怎么不走?”

“想买幅画。”

“哪幅?”

“那张叫闱园的。”

十即打眼寻到了那幅画

不就是两扇门,门里面有些屋内摆设么。

“那有什么的。”

虽然嘴上那么说,却也还是问道,“那你还在这儿喝茶,不怕被人买走了?”

苏卯生笑笑,“应该不会,目测那幅画很贵。”

十即看了半天,果然有不少人打量欣赏着那幅画,问价之后却也无人去买。

等到人渐渐散的差不多了,苏卯生抱着他起身,走到那幅画面前看了看。

陈初筠刚交易完最后一张书帖,看到他后微微一怔,走过去静静站到他身边。

整个正堂只剩他们二人。

苏卯生侧头看向他,“可以近些看看吗?”

陈初筠一手扣着另一只手腕,闻言眨眨眼,“啊,可以。”

他仔细观察这幅画的纸张材料、所用的笔墨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