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辞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弯腰,直接衔住微微湿漉的滤嘴,再起身,吐出薄薄的烟雾,火星在指尖没有跳跃太久,渐渐暗下去,许久之后,他才想起再抽一口。
宁书禾将车门关上,和他一样,靠在车门上。
就在她不抱希望,以为傅修辞准备再次放弃时,身旁的人却倏然淡淡开口,用听不出什?么情绪似的语气平静陈述:
“那枚戒指之前我一直戴着的那枚银戒,是?我母亲的,准确地说,是?她和老爷子……我父亲的婚戒。”
宁书禾转头看向他,不由得放缓呼吸。
傅修辞没有看她,也没有紧接着继续说下去,而是?捏紧手中的烟,长?长?地吸了一口,吐出薄薄的烟雾。
停顿片刻,似乎是?在给自?己一段缓冲的时间,再开口时,他的语气比声音更加沉涩:“她叫……谢静璇。”
这是?他成年后,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
“她对老爷子是?一见钟情……”
谢家虽不是?什?么高?门显贵天潢贵胄,但在北城却也算是?数一数二,谢静璇是?谢家唯一的孩子,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事事顺意,家里向来是?她要什?么便给什?么,但难得的,她的性子却恬静温和,半点也不乖张。
当时的傅元勋还?很年轻,只是?谢老先生手底下的一学生,在图书馆工作,尚还?名不见经传,那时候读书人少,谢老先生又惜才,有什?么能露脸锻炼的机会都带着他。
两人是?在一聚会上遇见的。
旁人都吵闹聒噪,肤浅张扬。
只有傅元勋,懂礼貌知进退,一边顾全初识的那些?人的脸面,一边时刻关注着谢老先生和谢静璇,将一切都打理?妥帖,半点不争抢。
谢静璇也是?这时候注意到傅元勋的。
她知道他野心勃勃,也知道他怀才不遇。
而她同样知道,他想要的那些?,她恰巧都给得起。
回家后,她跟父亲打听,得知他是?东城人,家里在山区务农,父母都没念过什?么书,稀罕的是?,傅元勋自?幼爱书,如今更是?满腹才华。
崇街那栋老宅便是?那时候傅元勋攒下的,虽不是?什?么大院儿,却也不寒酸,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后来,她主动频频约他出去,送他喜欢的书,费心思弄来初版的手稿,带他去看电影,给傅元勋买当时在他看来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衣服,带他去见名流贵眷,带他看到了仅凭他自?己,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见到的纸醉金迷。
而傅元勋,也更加刻苦地读书工作。
显赫高?门与他的身份天地悬殊,但他并没退却。
相反的,他说,静璇的确不该跟着我受苦,但我以后一定能给她更好的。
谢父谢母起初并没答应这桩婚事,即便谢老先生看好傅元勋,也只是?处于老师的身份,若是?女?婿,他更偏向于找一个门当户对的。
但在之后的一段日子,傅元勋对谢静璇的极尽所?能,以及谢静璇和他在一起时的幸福感受,他们也全部都看在眼里,后面也就没再多加干涉,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