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1 / 2)

同在俄罗斯时看到的沉厚的白?全然不?同,眼下这种,了无生机。

傅修辞有些心神不?宁,于玻璃门外?露台边儿上坐了下来。

天色青灰,空气干冷。

还记得上回来时,宁书?禾手忙脚乱地抱着毛毯和枕头,手里提着半瓶没喝完的红酒,歪着脑袋对他笑?,是觉得不?好意思,因他可?能发现精致到头发丝都要一一打?理的宁大小姐,在私底下也并非一丝不?苟。

当时,她微微前倾身体,拉着他的手问他:

觉得有趣吗?宾大高材生。

你是觉得这些东西?有趣,还是我有趣?

那时候,好像就是站在这儿。

他当时当真以为自己走?进?了她的世界,除了花草树木和颜料画布外?,有属于他的某个角落,希冀与她血肉相连,彼时或许的确即将成真,可?如今似乎又被他活生生地亲手剥离。

如今这局面,她痛得厉害,他何尝不?是有种脱离预想的痛感。

她说,等两?个人都冷静下来再谈。

可?傅修辞哪里能想不?到,两?个人现在分开,宁书?禾会独自处理妥善的绝非情绪,只会是和他之?间的感情。

他不?想放她走?,不?想让她一个人躲起来,将他从心里剔除,可?他也不?想宁书?禾真的恨他。

有种无力感。

傅修辞不?由得思绪茫茫,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山间,指尖的火光越烧越近,好似真要烫着了他,他却冷着脸无动于衷,任由那温度烧至关节处。

他默默垂眸,视线却是落在了自己右手食指的那枚素银戒指上。

他记得,宁书?禾曾问过他,这戒指是否有特殊的意义。傅修辞数不?清多少次察觉,她始终期待着他能向她解释或者分享些什么,毕竟她表现得那般明显。

可?他自知,过去的三十多年,寥寥活过几近半生,不论怎样描摹修饰曾发生的种种,也并没有任何能与她分享、能让她亮着眼睛好奇的记忆。

傅修辞总觉得她像只小鹿,爱好浪漫,渴望自由和温情。

可?他的过去没有浪漫的幻想,更没有感性?的温情,只有最冰冷不过的、锋利的算计,以及薄冰破碎后不?见底的深渊。

蛰伏、瞄定、算计、撕咬,不?留任何余地。

这些恰恰都是宁书?禾所厌恶的。

对他的过去,她不?会感兴趣。

坦诚恐怕只会让她害怕,将她推得更远。

过去傅修辞总是自觉是个经验主义者,可?前半生殚精竭虑地汲汲营营,他从一片荒芜中学?习且擅长的等待、筹划,甚至是厮杀,都没能告诉他,眼下这种情况,他该怎么办。

她控诉,他从前能够自洽的逻辑在感情方面行不?通。

该怎么说。

此?时此?刻傅修辞才意识到,初见时他就早已经察觉到的,她似乎总能洞穿一切一针见血,的确是真的。

眼瞧着那薄薄的纸边卷着烟草燃烧殆尽,化作一缕灰,飘落在一尘不?染的地面上。

他试图整理纷乱难厘的思绪,直到指尖感受到了滚烫的温度,烧得他皮肤发痛,傅修辞怔忡着,犹豫片刻,才面无表情地将烟揿灭在食指的戒指上,戒圈很?细,烟蒂摁上去,烧出一小片凹陷,戒圈外?侧的皮肤被烫得泛红,皮肉分离。

他却像没有感觉,默默弯腰,半跪在地上,将这一小片地方收拾干净,恢复纯洁的原状,再转身离开。

北城的春天太短,傅修辞再见到宁书?禾时,是在六月底的米兰。

他本是去参加葬礼,逝者是在宾大时没见过几次的同僚,虽不?熟,但毕竟名头放在那儿,不?论如何都需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