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润宜又用书把脸挡住。
房间安静,等?她?当不下去缩头乌龟时,想把书拿开看原惟的反应,手里的书忽的被人一把抽走,手上举着?书的原惟倏然迫近眼前,盯着?她?,说:“书就?是这么看的?”
空下来?的手落到被面上,傅润宜捏着?被角在自己的手指上绕。
她?想,一定有?什么话,说了就?可以将原惟留下来?,但是她?好像做不到。
她?一直都?做不到。
争取这两个字似乎已经?在她?的生命里成为禁词,从很久以前就?根植进她?的身体?反应里,她?不敢太过用力地去争取那些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
比如?亲情
曾经?为留在傅家和?傅雯宁相处融洽,傅润宜做了很多努力,她?尽可能的包容和?让步。有?一天,傅雯宁对她?说,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分走属于我的东西吗?傅润宜呆立当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她?想说,她?想要的其实只是很少很少的一点,可以放弃推荐信不去国外读大学,可以不再进修小提琴,也可以再也不以傅家女儿的身份外出露面,她?只是想继续喊养大她?的女人妈妈,想和?妈妈生活在一起。
但好像哪怕只是很少很少的一点点,因为那不是属于她?的,表达想要,也是非常可耻的贪心。
也比如?原惟……
她?沉默过久,原惟一直在看着?她?,等?到她?从一些回?忆片段里回?神有?所意识时,眼底微潮,流转晶莹的光点,原惟的目光里已经?有?了疑惑。
“傅润宜,怎么了?”
傅润宜松开已经?被手指缠出许多褶痕的被子,她?能感觉到自己笑的那一下,很刻意也很不好看,她?回?答原惟说:“我没事。”
原惟则欲言又止地审视着?她?。
过了一会儿,原惟也没有?对她?问些什么,只是起身说:“没事就?好。”
傅润宜将那本摊在床上的美学书合上,放回?床头,她?对原惟说:“晚安。”
原惟看了她?一会儿,最后也跟她?说了晚安。
之后陌生的房间关掉了灯,傅润宜微微蜷缩着?身体?,躺在床的一侧,能感觉到这个主?卧的空旷,和?她?小而堆满许多熟悉物品的房间相比,甚至大得吓人。
傅润宜以为自己不太容易适应新环境,可能会入睡困难,实际是夜深了,身体?已经?太过疲累,精神也急需休息,闭上眼睛,她?很快就?睡着?了。
意识漂浮于一幕幕电影般的场景里,傅润宜猛地坠落其中,像被一张巨大的蛛网捕获,挣不脱,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回?忆。
她?看见一粒青色的豌豆,被傅雯宁捏在指间,朝她?递来?。
“你要不要试试?我在你小时候看过的童话书里看到的,只要隔着?二?十层床垫和?二?十层鸭绒被,还能被一颗小小豌豆硌得睡不着?觉,就?能证明自己是真公主?呢。”
“傅润宜,你哭起来?就?像全世界都?欠了你似的,可这个家里,有?谁欠你的呢?”
“嘘傅润宜,以后永远都?不要让我再听到‘只是想要’这四?个字,你还想要什么啊?你得到的还不够多吗?你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要是在你那个赌鬼亲爹身边,早死八百回?了,这一切都?是我替你受着?的。”
“不要再抢走我的东西,可以吗傅润宜,我求你知足!”
“跟他定娃娃亲的是我,傅家真正的女儿也是我,你知道他跑来?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他只喜欢你,傅润宜,你感动吗?”
“傅润宜,你那副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的样子,真的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