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掏出一块帕子包了一下,继续刻字,刻完了吹开木屑,他看着上头遒劲的几个大字,满意地点点头,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想了一下,拆开简陋包扎的伤口。
半刻钟后,听说扶摇有意收下贺楼的掌教大人匆匆赶来,被一块半人高的木牌拦在门外,上书十个大字:
掌教师兄与狗,不得入内。
牌子挂在门口,字迹用新鲜血液描摹过一遍,血色沿着字尾往下淌,半干不干,看起来触目惊心。
别说掌教,宁栩也傻眼了。
他凑上去慎重地嗅了一下,确认:“人血。”
掌教倒吸一口凉气!
“爹,看来我叔真的很伤心,他都自残了。”风一吹就到处乱倒的墙头草宁栩煞有其事地控诉:“你太过分了。”
第6章
? 第 6 章
◎ 他说:“我会捏腿,会做饭,会打扫卫生,我还能给您暖床!”◎
掌教一口气憋在喉口,上不得,下不去。
他本来想直接骂“晏醉玉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声啊!你有本事出声啊!”但血迹未干的木牌挂在门口,在他眼前晃啊晃,晃得他那颗心脏抽抽地疼,他不由自主开始回忆往昔,想起晏醉玉刚成年那会儿,还是个半大小子的时候,应邀去北面参加众仙门对一个上古遗址的探索,那次缥缈宗就去了他一个人,他盯上了一掬筑基淬乳,为了给宗门争夺资源,一个人应付完守墓兽,转头又应付虎视眈眈的人类,离开时甚至没敢停留处理伤口,就这样浑身血淋淋踩着剑飘回青云上,掌教后来掀开他袖子,一整条胳膊没一块好肉,白骨森森的,肩头上骨刺扭曲地凸了出来。
那天晚上掌教在他院门口整整坐了一宿,惆怅得直掉泪,一会儿觉得对不起父亲,一会儿又觉得对不起宗门,自己没用,不是个好掌教。晏醉玉起夜时撞见他拿袖子抹眼泪,很诡异地沉默了会儿,说师兄你别哭丧,我害怕。
扶摇不喜欢讲矫情话,但自那以后,掌教再没从他身上见过血,每回在外面,无论多重的伤,总会处理得干干净净再回来。
这回伤心了……真伤心了。
都见血了。
掌教刚想出这种绝顶妙计,还没庆祝自己在抗争师弟的节点上大获全胜,就被这块牌子打了个当头棒喝。属实没想到晏醉玉这混账玩意儿不做人那么久,竟然还有一颗会被轻易伤害的柔软心脏,他哆嗦着嘴在门口打转,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强拉出一点笑意,拿出好久没对着晏醉玉的和颜悦色嘴脸,“扶摇啊,你在不在啊?师兄有点话想跟你说。你在的话,就应一声好不好呀?”
石桌旁的晏醉玉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
他单手撑着额头,无声地忍笑,旁边的贺楼还在喝粥,半口粥含在嘴里,含得腮帮子鼓鼓的,他装作低眉顺眼的样子,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心里觉得这些修仙人,相处真是奇怪,跟民间所说完全不一样,一点都不正经,简直活泼过了头,好像跟凡人也没什么区别。
“嗯,在。”半晌,晏醉玉装模作样地应了一声。
宁栩长舒了一口气,还能应声,还能应声就说明问题不大,他推门探进去半个脑袋,“师叔,我来看你……”
晏醉玉正要去杂物间给自己找金创药,淡漠地瞥他一眼,头也没回。石桌旁只留了一个贺楼,跟他大眼瞪小眼。
宁栩盯着师叔决绝的背影沉默良久。
旋即他退回院外,缓缓地关上门,悲壮不已:“师叔连我也恨上了!爹你赔我师叔!!”
掌教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拉着宁栩确认:“不、不至于吧,扶摇他这么、这么大反应么?”
宁栩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