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要去见老丈人,他送什么礼物,才既庄重,又能显出他的诚意。但他跟大姑娘上花轿似的,都是头一回,怎么也摸不到头脑。
这会儿要是李管家在就好了,他可比秀竹这个棒槌有主意。
确实正如裴子野所想,秀竹这根棒槌,不集思广益,给他想办法就算了,还在听到他的话后,笑得前仰后合,活像是他刚才说了什么惊天大笑话。
裴子野额角青筋迸显,拳头忍不住握紧,秀竹才将将停了下来。
他一边揩掉眼角的泪花,一边喘着气笑道:“我的侯爷呀,您这又是唱得哪出?要是奴才没记错,镇北王可就清和郡主一个闺女。”
“您和那位郡主面都没见过,镇北王怎么就成了您老丈人?”
秀竹不信,也情有可原。要不是裴子野重生回来,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喜欢上这辈子连面都没见过的陆元。
可事情就是这样他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了。
前世他和陆元的初见,是在一次宫宴上。那个时候,陆元已经被老皇帝强行纳进宫里,立为陆贵妃。
宫宴上,推杯换盏之际,群臣之间暗流涌动,宫妃们互相较劲,唯有陆元,像个局外人,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些。
镇北王的女儿,年纪都可以做她爷爷的丈夫,强权之下的牺牲品。种种一切加在一起,其实都不足以引起裴子野的注意。
他自小在京城里长大,在这座光鲜亮丽的皇城脚下,背后掩埋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或多或少见过一些。
下场比陆元惨烈的,只多不少。
只是当他见到陆元时,却不是他想象中或感伤命运,自怨自艾,或为争夺皇帝宠爱,极尽精明的模样。而是对什么都毫不在乎,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豁达感。
裴子野当即觉得新奇,整个宫宴上,一直都关注着陆元的动向。在看到她借口溜出去后,他也顺势跟了过去。
一路尾随,裴子野本以为她是要回去,没想到却越走越偏,直到陆元像是瞧见了什么,和她同行的侍女一起,在草丛堆里扒出一样东西。
夜色昏暗,裴子野看不清楚,他刚要借着微弱的烛光,定睛一瞧,就听见陆元那个叫春桃的侍女说:“郡主,一个鸟窝,您捡来干嘛?”
很快,传来陆元的回答:“这里面有鸟蛋,我们把它们烤来吃吧。”
“好好的鸟蛋,还会孵出小鸟来,”另一位叫夏荔的侍女说,“郡主您忍心吃吗?”
“都是食物,还要分个高低贵贱吗?”
陆元瞥了夏荔一眼:“你要想孵出小鸟来,是打算你来孵,还是送回去,让大鸟孵?不说你会不会孵,你知道这窝是从哪课树上掉下来的?就算知道,你送得回去?”
裴子野躲在假山背后,听得直摇头。
清和郡主这番伶俐的口齿,不知师从何人。而且已经入了宫,她的侍女都没改掉以往的称呼,还是叫着郡主。
不知道被别人听到,会不会从中大做文章。
可这些都和裴子野无关,但他不知道怎么了,跟被钉在原地似的,走不动,只能听着陆元那一堆歪理邪说,看着她毫无顾忌,席地而坐,等她的侍女烤好鸟蛋,给她送去。
在此期间,裴子野还听到春桃提起他:“郡主,之前宴会上,您可有看见宣平侯?”
“看见了,那群小郎君中,就他长得最好看,不想看见都难。”陆元漫不经心地回应。
夏荔惊讶道:“原来最好看的那位,就是宣平侯呀,那还真是可惜了。”
陆元看向夏荔,问她:“可惜什么?”
“奴婢听说,宣平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不少贵人见着他,都得避着走。”
这种话裴子野听过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