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一碗青菜汤,宋临青吃饱了。
他看着才开始吃饭的纪山英,千头万绪不知道从哪捋起,只看纪山英发丝凌乱,耳朵的伤口也没去包扎,他伸出手,抹平了纪山英侧边翘起的发丝,又用指腹轻轻碰了碰纪山英的耳朵,说:“吃完饭让医生看看你的伤吧。”
“都是小伤。”
纪山英微愣了下,像是眷恋宋临青指尖的温度,宋临青要收回手,他又把血淋淋的伤口凑过去,给宋临青抚过,“拍照的时候摄影师说让我打个耳洞,偶尔戴一些饰品拍照会更好看。这样正好,省了打耳洞的钱了。”
宋临青倏地收回手,目光扫过纪山英的脸,仿佛已经看到纪山英戴上耳钉的不羁模样,饰品的锋利会把纪山英也衬托得越危险,野性透过那样的眼睛已经震天骇地,再那么一修饰,只会更加可怖。
“……别听他的。吃完就去看医生。”宋临青半晌后才开口说话。
纪山英已经习惯了宋临青突然的沉默,所以他很快又接上话题:“可我听他的话,赚了不少钱呢。大家都爱看我……”
话说一半,纪山英想起来他说了要听宋临青的话,他快速扒光了碗里的饭,收干净桌上的饭盒,边系垃圾袋边对宋临青说,“我这就去看医生。”
宋临青还发着懵,纪山英已经跑没影了。手边的手机响了下,他低头去看,是纪山英的朋友胡帆。
消息没设置隐私保护,一条一条弹出来,胡帆告诉他教练给他打过电话,但他一个没接,教练看起来很生气。胡帆让他赶紧给教练回电话,然后赶紧回基地。
好像快奥运会了。宋临青靠在枕头上,看向窗外生机勃勃的植物,有些后悔接起了纪山英的电话。
恩恩怨怨,要在事业外算清。他不想用恶毒的手段去报复纪山英,否则在能使鬼推磨的钱的作用下,纪山英早该被他踹回山花地,一步也近不了他的身。
他清晰地感觉到纪山英带给他的疼痛,也真切地体会到纪山英无处安放,稚嫩青涩却莽撞凶悍的爱意,痛和爱缠在一起,他分不清自己的痛是来自于那些令他不耻的屈辱,还是来自被没被栓住缰绳的爱穿胸而过,留下的一块再也无法填补的窟窿。
越想身上的伤口也越疼,他闭上眼,脸上全是迷茫的痛楚,这比写论文难多了,怎么都捋不清逻辑,难以言表,难以消化。
把全身检查了一遍,纪山英好得很,除了耳朵和手背上的伤严重些,其他的好得不能再好。
他拿了药兴冲冲地回到病房,给宋临青看他被纱布完全包裹的左耳,眉飞色舞地说:“我对我的身体有信心,说了是小伤就是小伤,什么问题都没有。”
宋临青沉静地看着他,说:“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基地训练。”
“……”
纪山英敛去几分喜色,坐到宋临青身边,说,“我不回去。我等你好一些,跟你一起回金北。”
“你已经二十岁了,做任何选择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要总是这么随心所欲。要为自己的前途好好想想。”宋临青尽量放轻语气,让这些话听起来不像教育。
纪山英眼底的欢喜全褪去,他以为表明心迹就能时刻跟宋临青卿卿我我,他跟大部分男人一样,以为说了喜欢别人就得接受,莫名其妙得很。
现下挨了一记踹,他又开始犯轴:“我现在不走。你别再说了。”
宋临青真不说话了,靠着枕头慢慢侧过身,不乐意搭理他了。
“宋临青!”
纪山英拿宋临青没辙,想狠狠把人扳回来,又记着他的伤,只能气呼呼地爬上床,贴着宋临青躺下,伸手抱住宋临青说,“我以前说的话,你是不是从来没认真听过?不论冠军还是奖杯,都比不上你。没有你,我早烂在山花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