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挣扎,束缚反而越紧,他睡不好,漂亮的眉毛拧在一起,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的景物从模糊到清晰,一张年代久远的日历映入眼帘,身上的五六层被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原来是被子压的。宋临青慢慢坐起来,掀掉了几层被子,半躺在床上。他出了一身汗,脸恢复了气色,白里透红,湿透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但看起来还是病怏怏的。
他看了眼窗外,记得这是纪山英家。后颈有些痛,他伸手去摸,上面贴了创口贴。
他绞尽脑汁,也不记得自己在哪摔过。
“你醒了?”
纪山英询问的声音和莲藕排骨汤的香味一起闯进屋里,宋临青顿感饥肠辘辘,不由地吞咽口水,看着纪山英端着的碗,点了点头。
纪山英把碗放到书桌上,拿起小毛毯给宋临青裹上,这才让他下床吃东西。柯頼銀兰
宋临青摸上自己的后颈,偏过去仰着头问纪山英:“我这里……”
纪山英拿筷子去搅蘸水,心虚地说:“你晕倒的时候不小心蹭的,我看出血了,就拿创口贴给你贴上了。”
宋临青没起疑,转过身接过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藕片煮得刚刚好,宋临青不喜欢吃太糯的藕,这种程度刚好。排骨也是先焯过一遍水,再炒一遍之后才开始煮的,这样也不油腻,汤很清,宋临青吃得忘乎所以,纪山英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拄着手臂笑眼盈盈地看着他。
“我弄的,好吃吧。”他凑近了些,眼睛亮堂堂的。
宋临青愣了下,放下喝汤的勺,称赞道:“好吃。这个蘸水也很好吃。”
纪山英趁机邀请宋临青:“那你以后也常来我家吧,我做饭给你吃。”
“南春太远了。”宋临青喝着汤,说,“我一年只会来一次,看情况吧。”
纪山英有些失望,他哦了一声,整个人都趴到桌上,声音闷闷的:“那以后见面太难了。”
“这样挺好的。”宋临青放下碗筷,坦言道,“我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跟人见面,能少见就少见,我不喜欢跟人产生很深的感情交流。我生命中跟我产生交集的所有人,对我来说都是阶段性的,我并没有想要维持一生。”
“那你别跟其他人见面,跟我见面就好了。”纪山英攥紧想要去摸宋临青眼下粉红的手,急切地说,“我想见你很多面,不止这一次,以后也想常见面。”
“我习惯了。”
宋临青别开眼,宁愿看着面前的白墙,也不愿意看纪山英那双炙热的眼,红色的唇吐出毫无温度的字,“你也一样。”
他是喜欢帮助人,是能看见很多人的痛苦。但他不想得到回报,更不想因此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开始渴望长久,这段关系也在此刻开始坍塌,所有的期盼都会变成蛆虫,啃噬肉体,再毁灭精神。
这下生病的不是宋临青了,变成了纪山英,他一身冰冷,心仿佛要被冻爆炸了。他生气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端走空碗,把门砸得砰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