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饭，蒋煜就准备回山上去住了。

山下只有一个炕，另一间屋子倒是有张小床，只是前些日子才发现其中一块床板被虫子蛀空了，还没得来及换。

蒋蔚大手一挥，干脆叫春秀带着胖妮儿也回山上去住。

“这些谷子再晒一两天就行了，我一个人看着，到时候再叫老三下来帮我搬。”

小土屋白日里被日头晒得很是闷热，胖妮儿夜里也热醒了好几回。山里头更凉快些，娘俩回去住，夜里睡得也更舒服。

再者，蒋蔚看了眼背起包袱的蒋煜，这小子也不知心里头是不是憋着了，让她陪陪也好。

春秀又哪里不知道他心里那些盘算，睨了他两眼，才回屋去收拾东西。

先前蒋煜出发去考试时，他们两兄弟便默契地把她让给了老三。

只是看蒋煜一整日都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她自己也不免有些担心他。要是真的考差了，他心里岂不是正难受着，要是就这么憋着，指不定要憋出病来。

娘俩的东西不多，就只有两三套换洗的衣物和一些要带回山上去的小物件。

春秀背着一只布袋，慢慢跟在蒋煜的身后。他抱着胖妮儿走在前头，时不时回身看一眼她有没有跟上。

天际霞光漫散，在山路上洒下一道金光。

胖妮儿缠着她的三叔，一路上都在追问县城里有些什么。她只和娘亲去过镇上，还没到过那么远的地方呢。

蒋煜把她往手臂上又托了托，笑着应答：“胖妮儿要是把我教的字都认全了，以后三叔带你去。”

胖妮儿眼睛一亮“我认得好几个字了！不信你问娘！娘～你快和三叔说！”

春秀小口喘着气，脸上带着宠溺看向她“胖妮儿最厉害了，都认得好几个字了。”

蒋煜低笑两声“好，那下次三叔回来给胖妮儿带糖葫芦。等胖妮儿认到100个字的时候，三叔就带你到县城去玩，好不好？”

“好诶！”胖妮儿大声应下，脸上满是期待和兴奋。

走了小半个时辰，三人终于回到了山上。

蒋煜放下包袱，就去了溪边洗澡。胖妮儿洗不得冷水，春秀便进了厨房重新生火烧水。

好在天气炎热，只需把水烧到半开，再掺一些冷水便可。

伺候完小丫头洗澡，春秀就着剩下的热水，把身子搓洗了一遍。

不知是不是蒋煜和她说了县城的缘故，小丫头在炕上转来转去，一双眼睛左瞧瞧右瞧瞧，嘴里叽哩咕噜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但就是一点儿要睡觉的迹象都没有。

春秀没有法子，只能任由她在炕上折腾，等折腾累了，再耐心地唱着从前学来的童谣，哄她睡觉。

恰好蒋煜在院子外放完水回来，路过娘俩的屋子，从缝隙里听到里头传来的轻软呢喃。

恍惚想起，他似乎也曾听过他的娘这样哄他们睡觉。

只是那时候他还年幼，已经不太记得那些曲调到底是什么样的了，唯有那声音里的感觉，是那么地相似。

屋门没有关严实，还留有一道小缝，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细微的吱呀响声传来，春秀抬头向后看去，见是他进来了，便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继续转回身轻轻拍打胖妮儿的肩膀，小声唱着童谣。

蒋煜慢慢走近，小丫头正依偎在她臂弯下安睡，一只小手不自觉地握着她的手指，瞧着很是依赖。

他顺势躺下来，躺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听着她细软的嗓音，考完试这几日的焦躁煎熬莫名舒缓了一些。

蒋煜下午并没有怎么睡着，只是觉得累，想闭着眼躺一会儿。现下心里绷着的神经放松，困意随即上涌，眼皮也逐渐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