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常晚晴也不是没跟着来过,年?幼时被安平大长公主带来,丁点儿大的人?儿什么也瞧不清,被人?抱着,安平大长公主问:“阿晴呀,你?觉得哪个生得最俊俏?”
年?幼的阿晴两眼?一抹黑,她?哪清楚这些,只好?随口胡诌,说完,逗得满堂轻笑。
后来安平大长公主有?了驸马,虽私下豢养了不少面首,却也不好?这样直白地“相看”举子。这些举子都?是未来国之栋梁,决计不能去?她?府中做面首的。
于是拖着常晚晴来的人?便变成了大公主。
以姑母为奋斗目标的岑嘉容狠狠瞧了几年?,愣是没看中这些文弱书生,最后被赐婚给?青梅竹马的赵家公子了事?。常晚晴以为此?次应当与她?无关了,却还?是被七公主相邀。
今年?科考的有?她?的表兄宋缙,而胡映璇自持稳重,家风甚严,胡相爷若是知晓她?来定?会不悦。阿璇好?说歹说,让常晚晴来瞧着瞧是否有?别的贵女看中了这位相貌、学问、家世都?堪称一流的表哥。
岑嘉年?才不管常晚晴想了什么,常晚晴是郡主,她?可是公主!她?傲然用手中的团扇点了点前方,几乎看不清的小黑点们:“看到没,那便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说是个偏远小地方来的乡下人?,啧,很有?些土气。就是不知生得如何。”
常晚晴实在看不清,也不知她?们怎么目力这样好?,隔这么远也能从人?身上看见土气来。她?本能地不喜欢这样的说法,只道:“便是土气又如何,人?家能做状元,便是人?家的本事?。乡下又怎么了,还?不是将一众公子哥儿都?比了下去?,要我看,这才叫出息。”
她?惯来直言,从不惯着岑嘉年?,也不知岑嘉年?是不是被她?骂惯了,竟还?时不时来她?面前蹦哒几下,譬如今日。
“你?那表兄,也在你?说的人?里?头?”
岑嘉年?竟没恼,直道:“宋家哥哥近来与我兄交好?,我兄也极为欣赏他……阿晴呀,怕不会有?朝一日,你?要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嫂嫂罢?”
“你?做梦。”
常晚晴坐下身,才不与她?一起瞧:“管你?嫁谁,管他娶谁,与我有?什么相干。”
“当然与你?相干,那可是你?表兄,自小最亲近、信赖的表兄,”岑嘉年?拖长了嗓音,她?自然知晓常晚晴与宋缙感情极深,故意恶心她?:“他若做了驸马,你?我也能比从前更亲近些了呢。”
常晚晴没理会她?,自顾自用着茶点。清润的茉莉花香入喉,有?些烦躁的心才抚平些许,她?道:“既然你?都?知晓,宋缙哥哥与我亲近、信赖,你?说他最终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你??”
修剪得整齐圆润的指甲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发出几声清脆的响。
岑嘉年?回头看她?,那双与宋缙极为相似的眼?眸中,透出几分?别的意味来。
此?处人?多眼?杂,生在皇家的人?自幼便比旁人?要敏锐些,许多话也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
宋缙与她?、与太子都?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一朝投入她?兄长麾下,当真能忠心不二?向着她?或是向着常晚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心里?究竟是向着太子,还?是向着她?的兄长,当今的六殿下。
岑嘉年?敛了神色,看了常晚晴一眼?。
“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她?放下团扇,“我只知道,我日后会过得比你?好?千倍万倍。”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常晚晴懒洋洋答话,“一切尚未成定?局。不到那一日,七殿下还?是不要这样信誓旦旦,免得到时候脸疼。”
粉嫩的指尖抚上自己的脸颊,常晚晴可惜地摇摇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