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抬眼,道:“看来,阿晴是什么都知道了。”
“确实知晓了许多意外之?事,但联系到从前细细想来,好像也在情理之?中,”常晚晴为孟拂寒盛着清粥,道:“你只告诉我,你爹在进京赶考那年便落水身亡。却没告诉我,他是因?为亲弟救了官家小姐起了取而代之?的念头,将其?抛入水中。从此指兄为弟,人?人?都以?为死的人?是孟安仁。”
她声音沉静,却能?听出?掩藏在镇静之?下的一丝颤意:“兄弟二人?本就面容身型相似。尸身在水中漂浮许久,又有鱼虾啃食,早就面目全非,无人?能?确认尸身究竟是谁。但总有人?认得清他们兄弟二人?,所?以?这二十余年,他从未回过并州,甚至甚少?出?京都,是也不是?”
孟拂寒沉默地喝着清粥,听她说?完,才应声道:“是。”
“所?以?这些真相,你从前为何不告诉我?”
常晚晴跪坐在地,直视着他的面容:“孟拂寒,你究竟还隐瞒了多少?事情,这样长的时日里,你可曾与我真心相待?”
“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孟拂寒抬眸:“便是那日同船的证人?也不能?肯定,夜里听见的声响就是他抛尸的声音。人?的样貌在变化,声音习惯也是,你方?才所?言,也不过是细枝末节的证据组合在一起所?整理成的猜测。”
“更何况。”
他放下粥,淡声道:“这样卑劣的往事,不堪的生父,只会让我在你面前勉力维持的尊严碎裂一地。”
常晚晴偏过脸去。
根本不会。
她低声道:“我只是很生气。”
很生气……气他处处隐瞒让她不知真相,气他有所?保留不曾坦诚相待,更气……气那人?让他童年不幸,甚至孤苦无依,在旁人?父母千宠万爱的年岁便上?了战场,留下一身伤痕。
这让她如?何不气,如?何不恼?
孟拂寒沉默地用着她所?带来的饭食。
“当隐瞒成了习惯,说?出?的真话也不再可信。”
常晚晴说?完,无尽的沉默淹没了二人?,她垂首,将灯笼往后移了移,不让孟拂寒看清自己的脸色,也不愿瞧见他的表情。
孟拂寒知晓,她是真的伤了心。
但为时已晚。
漫长的沉寂后,常晚晴终于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锁链的声响回荡在耳边,孟拂寒抬手?,将她拥住。
他闭上?双眼,靠在她的肩头:“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将一切都告诉你……坦诚相待,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可我到底胆怯,不敢赌那万分之?一,你若介怀……空留我一人?,该如?何是好。”
他声音很轻。常晚晴抬了抬手?,将他按向自己。
她能?听出?他是否真心。
痛意从体内一丝丝泛上?,孟拂寒屏息一瞬,蓦地松开,睁开双眼,看向远处的黑暗。
常晚晴忽然?道:“阿姐前日里,诞下了一个姑娘。”
孟拂寒低低地在她耳边轻喘了声,似是痛苦般,又努力舒展开来:“……是吗?”
“我生平最羡慕之?人?,便是赵恒之?……”他低声:“我可曾与你说?过?”
常晚晴摇了摇头。
“为什么?”
“不论?家世?,不论?功绩……他与大殿下青梅竹马,有着数年的情谊。”
“我有时候也会想,若我也能?与你早年相识,多年相伴……”
他稍稍抽离了身子,抬手?抚向她的脸颊:“可会如?他们一般美满。”
几乎是一瞬间,常晚晴便朦胧了双眼。
她捧住男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