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也不坚强”常晚晴拖长声音,握拳捶他的背:“我正在掉眼泪……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孟拂寒笑出声来。
“不哭了,好不好?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他捧起她的脑袋,额头对着额头碰了碰,温热的气?息彼此交换,孟拂寒继续道?:“不要因为一点小事便否认自己。阿晴,你已经胜过许多人了。”
“真的吗?”
常晚晴吸了吸鼻子,这几日的难受好似都在方才宣泄了出来,她很难为情地避开视线,又被孟拂寒掰回脑袋,轻声道?:“真的。你在我眼里,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孟拂寒的话好像也多了起来。常晚晴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好像真的很吃这一套,甜言蜜语什么的……
如同良药般,填满了心底沟壑。
见?她总算是止住了眼泪,孟拂寒长舒口气?,亲了亲她的眼角,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疼吗?”
“……疼。”
常晚晴刚学骑马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受伤过。可当时在京中,累了随时能?够停下?来,热了也有人为她端上甜甜的冰酥酪,扇着风惬意地坐在马场里吃着好吃的,记忆里总是这样的时候,是以也忘了最开始握住缰绳时,掌心也是发疼的。
“既然如此,也一定要去?北疆?”
孟拂寒洗净了手,又端来清水,拧干帕子,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常晚晴就着他的手仰起小脸,闭上双眼,任他将?自己擦得干干净净。
“你现在不会还要说,‘现在送你回京都还来得及’这样的话吧。”
“我可没?说。”
孟拂寒仔仔细细擦着她的脸,将?帕子放了回去?,“莫要瞎想,然后?生?我的气?。”
“……差点就生?气?了呢。”
常晚晴哭过一场,被好好哄了会儿,无处安放的心被人牢牢承托住,前所未有的被满足与重?视。这会儿心里畅快许多,语气?放轻了些,虽还有鼻音,但也能?听?出来不是真的生?气?。
孟拂寒展颜。
“我此前从未想过,你会这样执意去?北疆。”
常晚晴睁开双眼,缓缓看向他。
“……我……我是为了与我阿爹团聚。”
她顾左右而?言他:“与你可没?有关系。我不是那等黏人的人哎!你笑什么?”
“是,”他道?:“卿卿不是。”
孟拂寒近来笑得比往常认识的两年加起来都还要多,常晚晴好像也很喜欢看他微微上扬着的唇角,没?再纠结她此番前来究竟是为了谁。
孟拂寒看向她,让口是心非者保留一些颜面,不然惹急了,咬人也很疼。
“我以前其实很讨厌北疆的。”
孟拂寒熄灭灯烛,与她躺上榻,并肩握着她的手,轻触着掌心的痕迹:“为什么?”
常晚晴往他身侧缩了缩,孟拂寒展开臂膀,将?她抱在怀中,听?她道?:“十几岁的时候听?到北疆就烦,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或许是北疆给?我的印象总是不好的。”
边疆总联系着战火与伤亡。
西北苦寒之处,无数人将?其称作魂归之所,多少人有去?无回,让亲人牵肠挂肚。
“自我出生?起,阿爹三年有两年都在北疆,阿娘说,哪儿好像才是他的家,”常晚晴闷声道?:“他都没?怎么抱过我……我却有回瞧见?他抱着将?士遗孤,特别温柔,都不像我爹了。”
越国公三十多才得了她,此时长子常翎都已经是能?谈诗论道?的少年人了,她才呱呱坠地,常佺戎马一生?,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小,这么软,粉雕玉琢的小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