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痛得太真实,他惊魂未定地摸着自己的后颈,缓了好久,他给派出所那边打去电话,追问昨晚的报警情况。
“我们去了纪山英家,那里没有你说的人。我们也找岑林花的父母问了话,他们说岑林花在家呢,我们不放心,还亲自跟着他们回家去看,那岑林花在家睡得好好的,哪里像你说的被人关起来了啊?宋同学,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好,我知道了。”
宋临青挂了电话,仔细回想了昨晚,他可能因为纪山英突然变脸,弄得他措不及防,太害怕太紧张,所以把电视声音听成了别的。连岑林花的爸妈都确认了岑林花没事,那就是他多虑了。
那就好那就好。
宋临青在心里默念,至少纪山英没坏到骨子里,只是有点贪婪,得了物质,还想要情感。他能理解,但不接受。
正想着,纪山英给他发来了消息,跟他道歉,说昨晚是开玩笑,让他不要生气,还配了一只狗狗表情包。
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不管是不是玩笑,宋临青都不觉得还有跟纪山英联系的必要,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所有,到此为止。
他没有犹豫,删除拉黑了纪山英的所有联系方式,连纪山英写的欠条,也一并丢进了垃圾桶里。
在山花地调查的最后一天,他们早早的就收了尾,刚刚还万里无云的天突然就乌云密布,雷声轰隆隆的,从山那边滚着过来,雨也渐渐下大了起来。
原路返回并不好走,那边一下雨就山体滑坡,只能绕路走。宋临青越看那路越眼熟,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闪电撕裂天空,照亮了那棵在风雨里鲜艳无比的红山茶。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红衣的瘦小女生摔在了他们车前,又是一声响彻云霄的雷声,宋临青的心也仿佛被炸开了。
“哎呀!是不是撞到人了?”司机说着,却不敢去看。
白韵白着脸转回头,对冯千行说:“你不是说你胆子大吗,你下车去看看。”
冯千行连连摇头,缩成一团说:“我坐在中间不好动,我的手淋不了雨,医生说了。”
宋临青没等他们的眼神看过来,拿了伞就开门下了车。
他走到车前,将伞倾斜,完全遮住地上抖作一团的女生,雨水唰唰从伞边流,他问:“你没事吧?”
女生听见声音,慢慢抬起头来。
黑天雨地,宋临青一身黑色的冲锋衣,脸却白得像玉观音像,闪电一道接一道刺破苍穹,宋临青垂着眼,悲悯苍凉的神情凄美万分,满地的山茶花瓣,只有他挂在枝头,独他晶莹剔透,纯白无暇。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宋临青的心极速跳动起来,他还没开口说话,岑林花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哭得肝肠寸断:“你救救我,我求求你救救我!你带我离开山花地好不好?我不想被纪山英关起来,我想读书,我不想结婚,纪山英要来了,哥,哥!你带我走,你快带我好不好?!”
那么大的雨,那么黑的天,宋临青还是看见了岑林花手腕和脚腕上的淤青,他的手没了力气,伞越倾越低,几乎只遮着岑林花,他伸出手,想把岑林花拉起来。
“宋、临、青――!”
“嘭!”
纪山英过分阴冷的声音混在噼天震地的雷声里,简直像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恶鬼。
宋临青手指颤了下,却还是坚定地拉起岑林花,把人拉到身后,他慢慢抬起伞,冷漠地看着浑身湿透的纪山英。
雨水缠在纪山英身上,像无数怨气缠绕,每走一步,怨气多一分,嫉妒多一分,憎恨多一分。
“你算什么东西……敢抢我的人!”
他咆哮着,眼泪跟雨一并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