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诺终于把报告看完,抬头看见叶斯廷的表情,不可思议般眯起绿眸,“你是认真的吗?我以为她不是一直在虐待你来着?换做是我,当她成功把我带上生父的星舰时,我就会立刻把她毒死,然后靠自己打入生父的家族。”

说罢,他又轻嗤一声,冷冷道:“无非又是所谓的抑郁症之类的。在我看来,唯有过分软弱的人,才会被精神疾病缠身。这种人即使侥幸没有病痛,存活下来的唯一价值,也只有成为强者的食物罢了。”

叶斯廷突然说:“我能去出席她的葬礼吗?”

“当然不能。”埃利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葬礼早在几个月前就办完了,你倒是可以去看看她的墓碑。而且最近我要离开一趟太阳宫尼禄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给他挑一件别致点的礼物。”

叶斯廷站在太阳宫的内湖旁,这里是从皇家学院回寝宫的必经之路。

他俯视灰冷的湖面,水面上倒映的是另一个人的脸。

母亲的死讯很突然,但没有让他感到剧烈的悲痛,而是一种冰冷的、坠入黑洞中的麻木。

他生来就是无人期待的尘埃,注定会在悄无声息中消亡,但他却依然在执拗地、固执地想要等到一段属于他的羁绊,甚至最奢侈的他真的想知道被喜爱会是什么感觉。

但如今在这个宇宙中,跟他存在亲缘纽带的人都已经先后死去,其中包括那个唯一见证过他诞生和存在的人。

母亲死得如此随意,如同一件轻飘飘的废弃品,简直就像是他未来命运的一种预示。

他望着湖水里的脸,突然不太明白自己那点可悲的挣扎究竟为了什么,陪埃利诺玩这个无聊游戏的目的又为了什么。

叶斯廷缓慢往前走了半步,靴尖已经触碰到湖水边缘。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轱辘辘”声。

推着学步车的小尼禄,远远就在路的尽头看到他,两条短腿顿时倒腾得像风火轮,朝他冲刺过来。

叶斯廷还记得埃利诺对他的警告,非必要不允许接触皇室成员,便从湖边退回,掉头就走。

“啊……啊……”

小尼禄见他要走,不由更加急切,开始在学步车里蹬地前进,让学步车往前嗖嗖滑行。

叶斯廷脚下速度更快,很快就从湖边小径离开。

但他并没想到,帝国五皇子对他的兴趣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大。

第二天从皇家学院回宫,他一时不察,被一辆斜刺里冲出来的学步车撞了个趔趄。

“哥……哥哥……”

小尼禄今天不是空手来的。

他的两只小手还抱着一个大红苹果,期期艾艾地举过头顶,红眼睛在苹果下面偷看叶斯廷。

“……二殿下,”小尼禄身后的中年狼骑们没能忍住,出声提醒,“小殿下似乎想把这个送给您。”

叶斯廷没有接。

他只是偏过头,冷眼看向自己身边的狼骑,仿佛在问询他们自己能不能接。

最终,埃利诺的狼骑单膝跪下,轻轻接过了小尼禄手中的苹果。

狼骑:“非常感谢您,小殿下。”

叶斯廷对小尼禄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他清醒地知道,五皇子的亲近源于他戴着埃利诺的面具,实际与他本人无关,他也并不想冒领不属于他的东西。

卡厄西斯家族的教育极其严苛,四皇子和三皇女都已早早进入皇家学院,日常时间都被作业填满,只有小皇子还跟皇后住在一起。

而他最近在皇家学院听说,皇后殿下再度感染肺疾,由于担心传染给小尼禄,不得不让母子分开隔离。

他猜想五皇子只是因为太过寂寞,所以才会天天守在自己回宫路上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