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娘嗷得更大声了。
一番闹剧过后,清音观主也有点疲惫,哄着狸娘回观去?睡了后,转而踢踢地上不省人事?的常叔:“这东西,善人想?如何处理?”
她神情宁静,像是祠堂中供奉的慈爱神明?,可显然已?经不把还呼吸的常叔当做人看。
杨小姐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道:“我……我想?先留他一命。”
“善人果然心善。”清音观主双手合十,念句法号,话里没有讽刺的意思,杨小姐却脸红了,摇摇头,“我不是心善我是,我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如果有旁人的时间度量单位来?计算,这一晚的尾随持续时间并不长?,撑死了不到两柱香的时间,但是对于处在其中的杨小姐来?说,九衢的小巷却漫无?边际地绵延开来?。
哪怕她累得咳出血、头脑因失去?空气而空白,肺里呛出来?血沫,也还是怎么跑都跑不到终点。
她只想?知道,常叔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有什么苦衷,犯下这等卑劣恶心之事?的时候,内心可否有一丝内疚或不忍。
哪怕隔天之后,杨小姐拜托清音观主将常叔制成了躯体?僵硬的“半尸鬼”,也还是被这个?问题苦恼着,哪怕杨家酒肆已?经搬去?京城,也没多少人提及下落不明?的常叔,可她却被永久地困束在了九衢里。
常叔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于是,哪怕在清音观主的建议下,杨小姐用术法将九衢制成困住“半尸鬼”的阵法,让常叔周而复始地重复着那一夜的行径,借着他的苦痛生出冥珠,也依旧寻不到答案。
直到应止玥的出现。
正如应大小姐本人所说,她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这么长?时间以?来?,杨小姐一直在因为常叔苦恼,她实在无?法理解常叔的行为,甚至构想?出对方在那个?深夜被恶鬼夺舍,才会对她犯下错事?,甚至因为这种?无?凭无?据的想?象感到自责。
现在,她知道常叔的脑子里是什么了。
不是空白,也不是深渊,只是一团被泡在酒里烂透的秽物,令人望之欲呕,只是因为隔着一层人皮,才总会让人产生诸如“他这么做一定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吧”的错觉。
所以?杨小姐要感谢应止玥,她转头问旁边安静喝茶的清音观主:“观主,我能把香缨送人吗?”
清音观主抬起眼皮,看了眼那个?样式普通的香缨,随意点点头:“既是送给了杨小姐,便随你处置了。”
此间事?了,杨小姐不打算留在代城,可也不打算即刻回京,想?要在自己的故乡再逗留一段时间。
杨小姐羞怯地笑了笑,转而将腰上挂着的香缨递过去?,“阿月姑娘,这是清音观主赠我的香缨,虽然没什么用处,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味道并不浓,应止玥接过后,清音观主似是觉得无?聊,先告别道:“观中还有事?,两位小姐接着聊。”
杨小姐点点头:“那我下月再来?拜访观主。”
“不必了。”在杨小姐愕然的注视下,清音观主温和解释,“我最近也要启程去?京面见贵人,善人若是无?聊,可以?来?观上寻狸娘。”
说罢,便率先起身离去?。
望着清音观主笔直的背影,杨小姐翕动唇瓣,好半天才下定决心,对着应止玥说:“阿月姑娘,你要当心清音观主。”
雨歇空山,应止玥有点惊讶地抬头,看向这位总是羞赧微笑的柔婉姑娘:“杨小姐怎么这样说?”
“我、我也没有什么证据,你可以?当我是随口乱说的。观主没有别的爱好,唯有一个?癖好,便是喜爱冥珠,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商人重利,文人重名,便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