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挑起了情绪,她也顺势收敛了气焰,但却没有停下话声。
“杨婉明白,这样与大人说话,的确是放肆了。但为了传言,就带走我兄长讯问,或逼我自尽,这些并不是大人这样的人该做的。”
张洛听完,掐着杨婉的那只手指节作响。
“这些话,是杨伦教你说的吗?”
杨婉无法摇头,索性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难道听不出来,这是我没有办法才说出来的话吗?”
张洛就着她的下巴,一把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又随手掷向一边。
杨婉的腰一下子撞到黄花梨木的方案锐角上,这种痛实在太难忍,她一时没忍住,捂着腰蹲了下去。
张洛斜睥杨婉。
“贱人。”
虽然隔了几百年的文明进程,但恶毒的话总有共性。
杨婉听懂了那种恨不得扒衣破身的之意。
“你说什么。”
她问了一句,但张洛没有回应她,只冷道:“我今日不带杨伦走,并不是表示我能容忍你,与司礼监的那个罪奴活着。我在朝廷内外行走,眼不揉沙,只要你们身在京城,你们的性命随时都在我朝大律之下,与罪奴私通,你们迟早会受死。”
说完摁下刀柄,转身跨出了正厅。
下阶时与端茶的家仆撞肩而过,家仆失手摔了呈盘,茶杯破碎,茶汤撒了一地。
杨婉坐在地上,努力地想要把“贱人”这两个字从脑子里逼出去。
奈何它却越来越响。
银儿过来扶她,搀她一张圈椅上坐下。
“小姐,您伤着哪儿了,脸怎么这么白。”
杨婉一直没有说话,这可吓到了银儿,忙晃她的肩膀。
“小姐你别吓我。”
杨婉被她摇晃得猛咳了几声,忽然脱口道:“那个垃圾人刚才骂我贱人!”
银儿一怔,只当她被吓糊涂了,忙去捂她的嘴。
“嘘……您怎么能还说呢……”
杨婉气得上头,将才话说得多,这会儿喉咙又痒,竟越咳越厉害。
银儿见她又在揉脖子,忙道:“要告诉夫人请刘太医再来瞧瞧吗?将才看见张大人掐小姐脖子,可真是把银儿吓死了。”
杨婉摆摆手,“算了没事,他没用大力。我这是渴了,想去……想去倒杯水喝。”
她说着自觉地就要拿水壶给自己倒水。
银儿见她缓个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挽起了袖子。
“小姐您别动,银儿服侍您。”说完就替过了杨婉的手。
杨婉悻悻然地把手收回来,看着银儿忙活。
这个时代官家女儿,到的确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也真的身薄如纸,被这么一掐,还真难受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走到茶案后坐下,抬头朝院中望去。
张洛已经走得没影了,但躲在柱子后面的家婢们却还是不敢出来。
杨婉不禁叹了一口气。
和张洛一番交锋之前,她虽有七八分理论性上的把握,但此时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即便是能把控住贞宁十二年的大局,即便对张洛此人的性情有所理解,即便她尝试在人心上博弈,占着一丝优势,但张洛带给她的男女身份上的压迫是非常恐怖的。
尤其是张洛盯着她,骂她“贱人”的时候,如果在现代社会,她应该张牙舞爪地就上去了,就算打不过还有警察来收尾,但在此处面对张洛,她却只能气,不能作声。
杨婉想着揉了揉自己脸,勉强散掉了心里的火,抬手挽起耳边琐碎的头发。
为什么我是魂穿,不是身穿呢。如今这个样子,想要在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