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没?在丈母娘面前细说,等和媳妇儿进了屋才道:“这一个月排查,停职调查了三个战友,不是说成分有问题,就是言论有问题,以前什么事儿都能刨根问底挖出来?。”

事情比他预想得还要严重。

听温宁提起的原书中对这一段时?期的描述,那些文字多少是概括性的,一笔提过地各种闹革命,什么批斗和调查只?是冷冰冰的文字。

可现在,看着有熟悉的战友被带走调查,心情更是复杂。

温宁握了握他的手,稍稍加紧了力道:“应该不会有大事吧?书里提过,部队上已经?相?对算是安全的,外?头更乱。”

“嗯,应该不会有大问题。”陆城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人,显得格外?渺小。

家里人趁着风声松些的时?候,给?大队部打了电话,不过这时?候的电话也格外?敏感?,以往找谁,托社员叫一声就是,现在却要盘问许久。

温母担心家里出事,认真答了各种问题,这才勉强通过,与小儿子通上话。

不过,这回的通话也得在监督下进行,大队部得记录下来?通话内容,确认没?有反动派言论,没?有□□思想。

温母在紧张之下,突然失语,竟然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唯恐说错一句话,一个字儿害了一大家子。

握了握温母的手,温宁接过话头,问道:“小鹏,家里都好吗?娘在这边帮我带孩子,想你们得很。”

温鹏片刻后回答:“娘,姐,家里挺好的,今年咱们大队春耕也挺好,大伙儿干活也有劲儿,天天上工呢。”

听着这话,电话这头的母女俩都松了一口气。

等回了家,温母抓着闺女的手都在发抖,哆哆嗦嗦道:“幸好幸好!”

原本应该迎来?暑假的陆康云,停课后便一直在家,她也察觉到外?面太乱,基本就待在家里干活带孩子。

温宁和陆城许久没?进城,他们都知道这种时?候,城里才是最?乱的。

闹革命的,批斗的,组织城里多子女家庭让没?有工作的孩子下乡的,一时?是风云突变。

部队里受影响较小,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继续生?活,可那股子压抑的、沉闷的气氛却笼罩在家属院上空,往日热热闹闹、谈天说地的景象没?了,大伙儿在路上碰见也不怎么说话,就担心说错什么话,被举报了。

听说两口子互相?举报的事儿有,学生?举报老?师的事儿有,父母和子女互相?举报的事儿也有,总之,人人自危。

陆家关起门?来?过日子,只?出门?买生?活必需品才往外?去,人人都谨慎行事,等着熬过这段最?难的日子。

家中只?有嘉禾和嘉扬不受外?界影响,两个小家伙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哦,对了,还在颤颤巍巍学走路。

一岁生?日这天,陆家只?敢在家里悄悄蒸了一碗鸡蛋羹,其他什么都不敢准备。

现在都提倡忆苦思甜,反对任何小资做派,等革命持续发酵,便从反对小资作品演变成了不能吃好的。

一旦被人发现偷摸吃些好的,就是不够艰苦,太小布尔乔亚。

给?两个一岁的奶娃娃喂了鸡蛋羹,温宁看着他们吃得香喷喷的,心头倒是渐渐平静下来?。

不论如何,嘉禾和嘉扬还是在好好地长大,吃完鸡蛋羹,仍会奶呼呼地笑?。

家中院子里,两人正?在走路,几步路走得爹娘心惊胆战,双双张开手准备护着。

“呀!皱~”嘉禾开蒙比弟弟早些,早在八个多月就能囫囵说出些字词,虽说说得含糊不清,可是时?间?久了,家里人像是都能分辨出她在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