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些事情实际上已经过去半年多了，但雾心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烦闷。

甚至，她在师父面前皱了眉头。

师父淡淡地看着她。

忽然，师父抬起手，在她蹙起的眉心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唔！”

雾心修炼十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被师父打头，还这么猝不及防。

雾心吃惊地抬起头，问：“师父，我做错什么了吗？”

师父仍是面无表情。

从他脸上，雾心一向判断不出喜怒，也一向不懂师父的弦外之音。

今日，师父并未解释他为何打她的头，只是说：“心儿，你看今年花开得如何？”

雾心呆了一下，顺着师父示意的方向，看向他院中那棵大樱花树。

春日正值时节，樱花开了满枝，那浅色花瓣纷纷落下，缤纷人目，恍惚似梦。

雾心顺势回答：“很漂亮。”

师父说：“深呼吸。”

雾心不解其意，但还是深吸了口气。

花醉谷暖春时节的草木芬芳尽数进入鼻腔，还伴着师父院中淡淡的焚香气息。

雾心平时不会特意注意这些，但如此忽然嗅入，突然觉得很好闻。

师父问：“现在心静了吗？”

“……”

这时，师父轻轻抚了抚她的头。

自从修仙之后，雾心长到十七八岁，外貌就不再变化了。

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哪怕已经很多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年孩童，可是当师父摸她头时，她又会忽然觉得时空倒转。

她好像还是当年那个会跪在师父面前、用松鼠桂鱼求他收自己为徒的懵懂的小女孩。

师父问她：“心儿，你有没有想过，你与我比剑，为什么永远赢不了？”

雾心呆呆的：“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师父很强。”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强？”

“这……”

雾心卡了一下，答不上来。

在她见到师父的那一刻，师父就是世上最强的剑仙。

师父强，对她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像冬天过去就是春天一般自然，属于天地造化的合理法则。

她根本没有想过、也不会去想师父为什么强。

雾心考虑片刻，试着回答：“因为师父天赋很高，勤勉刻苦，而且平时什么都懒得做，把时间都省下来练剑……？”

师父：“……”

师父眼神颇为锐利。

然后，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对。”

雾心虚心求教：“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而握剑，我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事。”

师父轻描淡写地道。

这时，他又说：“心儿，你的剑很锋利，很干脆，但相应的也没什么目的。

“你只是因为第一眼看到剑喜欢，就说想要练剑。

“但你日后必须要搞清楚，你的剑是为什么而用、为什么而出的。

“如果没有这个目的，那剑在你手中，就只不过是玩具，跟一根棍子、一个糖人没什么两样。因为玩具使用起来无所顾忌，如果太过放纵，甚至有可能会伤人。

“而且，一把玩具，永远不是真正的剑，永远不可能登峰造极。”

雾心拿着蒙尘剑，眨了眨眼睛，好像并不十分明白。

师父问她：“心儿，在发现药儿心有所属时，你是什么感觉？”

雾心想了想。

她现在冷静下来了，之前的感受也变得清晰。

于是，她如实描述道：“焦躁，生气，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