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当年,父亲已为他承担过一次罪名,难道自己还要父亲再为自己背次黑锅?

长孙止曾夙夜不寐,在杀与不杀之间徘徊,终是留夏侯桀一命至今。有时,他甚至希望夏侯桀活得越久越好。那样将来夏侯桀到了地下,父亲就会说:你让我等太久了,我已忘了你了。

长孙止一动怒伤情,腹里立时有些不妥,不由紧紧攥住腹前的宽袍。

守在一旁的长福忙膝行过来:“陛下?”

长孙止冷著脸:“安排大将军在偏殿住下。”

长福虽然担忧,也只能应诺退下,正迎上快步而来的宁王长孙衡。长孙衡冲他笑笑:“福公公,皇兄在里面麽?”

长福见礼点头:“是,大司马也在,陛下正在气头上。”

长孙衡挑了挑眉,长腿一跨入了殿,却是瞄也不瞄跪在地上的人一眼,直直走到皇帝案前,嬉笑著行礼:“皇兄,臣弟来啦!”

他轻快活泼的声音总能让长孙止放下许多忧烦,笑著招手让他过来。

长孙衡得了二哥的训示,特别上了心,走得略近些就发现皇帝脸色甚差,一手按在腹上,赶紧扑过去:“皇兄,是肚子疼麽?”

长孙止刚想说无碍,就见长孙衡从怀里掏出一沓东西来,正是早晨长孙曙拿给他看的那些,不由有些好笑。

长孙衡匆匆扫了两眼,就对下面跪著的夏侯桀道:“大将军,你退下吧,陛下要歇息了。”

夏侯桀动也不动。

长孙衡年轻,快步到了夏侯桀身前,踹了一脚:“下去!”

夏侯桀仍无反应。长孙止静静看著,眼底颇有些快意。

除了夏侯昭外,就长孙衡最肖似夏侯桀,连年少暴躁易怒的性情也如出一辙。夏侯昭虽然并不亲近夏侯桀,但至少保持著尊重。而长孙衡,长兄如父,他既尊敬长孙止,又最亲赖同胞姊姊长孙邑,受这两人影响,对这个血缘上的父亲,他不仅没有丝毫感情,甚至是很有些痛恨。

长孙止没有阻拦,听任长孙衡踢了五六脚,才慢慢道:“好了,大将军,下去吧。”

夏侯桀这才躬身退下。他虽然腿脚有些不便,但身形依旧沈稳。

长孙衡这才回到兄长身边,笑嘻嘻地去摸皇帝圆圆的肚子,被长孙止毫不客气地打开,皱著眉:“作甚麽?”

长孙衡颇无辜地摸摸手背:“是夏侯昭这麽写的嘛,皇兄要是肚子难受,就揉一揉。”他暗想,做叔叔的和未来的侄子打打招呼也不过分呀。

皇帝懒得理会。

长孙衡看著兄长,目中闪过笑意:“为什麽夏侯昭摸得,臣弟就摸不得?”

长孙止侧眸看了他一眼。

长孙衡笑得坦荡荡。

夜深了,长孙止体恤长福年迈,一早让他自个歇著,晚上不必伺候。长福操劳惯了,竟睡不安稳,便出来走走。

经过露台,却见夏侯桀一个人,跪坐在那里。

长福迟疑了片刻,慢慢走过去,唤了声:“大将军。”

夏侯桀回过首,见是他,微微点了点头。

月色下,他越布粗袍,发鬓半灰。

长福叹息著,不知该说什麽,只走近了些:“夜里凉,将军的腿受不得寒的。”

夏侯桀沈默了许久,答非所问:“福公公,先帝去时,你在身边麽?”

“是。”

又是长久的缄默。“他,痛苦麽?”

长福在他身旁也跪坐下来:“先帝是在昏迷中走的,很平静。”

夏侯桀点了点头,再没有说话。

长福陪他坐了良久,静静离开了。

次日近午,皇帝醒来。容休例行过来请脉,脸色不太好看:“陛下,您的脉象沈滞,似